展见星不由点头。
楚翰林又去看另一个学生,这一看只能无语,朱成钧也在东看西看,但他那个看法明显和展见星不同,跟逛戏园子似的,纯是看个热闹,完全没有受到什么翰墨书香的熏陶,被激发出对读书的一点兴趣。
楚翰林不得不认识到:这世上有些事,也许确是不可勉强。
正主如榆木般不肯开窍,只是附带的展见星却着实被启发了,她不是对四书五经陡然生出了什么极大的喜好,而是对于这种生活,有了不可自拔的向往。
按照她原定的想法,考到秀才,离开大同,脱离展氏亲族们的掣肘,那,然后呢?
然后徐氏会尽自己所能,替她找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家,将她嫁出去,她从此就替人家生儿育女,操持家计,像徐氏以及这世上所有女人一样——这也许没什么不好,大家都是这样过的,徐氏替她做这样的主当然更不会害她,可是,她不愿意。
是的,展见星忽然发现自己极不愿意,很不甘心,她没有谋划过太长久的未来,徐氏从前说,她也没往心里去,而近处的危机已经解除,她真的抽出空闲往远处张望一下的时候,发现她完全接受不了这张图景。
打从心底生出排斥。
她现在已经走出了家门,像世上的男人们一样撑起门户,将来等成了人,反而要把这一步缩回去,隐到某个男人的背后,做一个面目模糊的附庸,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生?
这一天里接下来的时候,她便都有些恍惚,没心思再看什么。
朱成钧在外面时没说什么,到了晚间回到十王府,就咣咣把她的门敲开了,熟门熟路地往炕上一坐,向她扬了扬下巴:“说吧,怎么了?”
展见星没指望瞒过他,她这时也想抒发一下胸臆,便坐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有点试探地道:“九爷,我想举业。”
朱成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懂她话语里为什么有发虚之意:“你考就是,我又没拦着你。难道你家里不许?”
展见星犹豫着:“算、算是吧。”
她想考个秀才都把徐氏吓得不轻,再要不安分地往上考,徐氏绝不会同意的。
再者,她也没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