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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她了解最多她绝对想这样死去,不知不觉,无忧无虑。之前有回失去意识,强拉回来,她醒来后却说希望昏迷期间直接死了我们不能为了自己,为了跟她再说说话,强把她的脑梗治好,强把她给拉回现实。”
冷霜用手捂捂眼睛,想把眼泪都挡回去,然而,眼泪顺着她的两只胳膊滚下,到了手肘,又落到地上,把地砖给洇湿一片。冷霜最后终于放弃,拿开手掌,用令人心惊的眼神看着阮思澄,说:“所以,哥哥和我不想治了。就让妈妈她不知道自己行将就木,不知道自己即将告别人世,不知道自己就要抛下子女,也不知道自己爸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这样,天真无邪,如孩童般地去了吧”
冷霜言毕,嚎啕大哭。
阮思澄又能说什么?她觉得胸腹沉甸甸的,似乎可以实体化的沉痛坠在她的心尖,为她增加许多重量,她几乎能看到它漆黑的颜色。
她手搂住冷霜安慰,直到抽泣声音渐停。
冷霜回屋先洗了脸,擦了泪痕,又跟哥哥一起“逗人”。
他们两个一遍遍问:“冷霜是谁?”“冷冰是谁?”“马晓西呢?”
患者总是立即抢答:“是我女儿~~~”“是我儿子~~~”“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接着,在听到了夸奖以后,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冷霜冷冰希望妈妈可以这样活得久些,拿出一些熬好的蔬菜汤、鲜榨的水果汁,一边喂还一边鼓励,真的和哄孩子一样:“喝再喝对,来来来,多喝一口再喝一口好了这是最后一口,啊张嘴真乖!”
而后,他们俩又絮絮叨叨,为她讲述一些身边人的故事,比如她的爸爸妈妈怎么胡闹,她的哥哥姐姐怎么讨厌,她的一个好友女儿离婚,另外一个好友儿子出轨他们妈妈看着也能听懂不少这样的事,好像只有遥远记忆,并不清楚当下状况。
阮思澄的两只眼睛也全湿了。
再看已经没有意义,阮思澄把房门带上,抹抹眼泪,走出病区。
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她想要与他在一起。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人生苦短、耽误不得,要把每时、每分、每秒全都送给心爱的人,制造出来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任何时候只少不多的美好回忆。她不想在将来某天暗自悔恨:陪他不够多,回忆不够多。
她觉得来仁爱医院一趟对了。
这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不是单单只有甜蜜,她还亲眼看到了,一个女人,几乎就要忘记了她自己的父母、她自己的丈夫还有她自己的子女。于是,她更加想用力、拼命爱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