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柳树下,晨风绻绻,骑队勒马停下,马蹄踩踏的声音如雨点清脆,而前方赶路的车队认出来人,都停了下来。

马上下来不少人,其中左、右相与他们的随从,连稽婴也赶过来了。

陈白起从轺车上下来,她看见他们,难掩开怀,意外又风趣道:“陈芮还真是荣幸啊,这么些个大人物赶来与我送行。”

相伯荀惑取下头上沾着湿露的帷帽,一张日月都黯然失色的容颜,他朝她相视而笑,他让南烛取来酒与陶碗,一一倒上分给他们。

他此刻眼中并无暧昧柔情,而是以一朝右相的身份与他郑重送行:“太傅,一路珍重,务必全胜归来!”

其它人都一并举起掏碗,众口同声道:“太傅,千万珍重,定要全胜归来!”

陈白起是打算潜夜赶路到函谷关,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前来送行,却不想这都出城几十里路了,他们还是赶了来,只为送她这一程。

这份心情,她自当领情,与他们感激一笑,她双手举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诸位送我情,此番相送以酒定约,陈芮定不负重托。”

他们一同仰首一饮而尽,豪气又恣意。

“我这里有几本藏书……”百里沛南到底顾忌着不能在人前失态,便站在了能够忍耐的范围与陈白起拉开了距离,他让陈牧取来一个长方木匣子,匣子没有盖上,可见里面装着几卷册简,简面有落笔朱砂色扉页,他打算让她在赶路期间读阅一番前圣武将的策谋之计,权当临时抱抱佛脚。

这是他对她的祝愿,读圣贤之书,凯旋而归。

陈白起一见陈牧捧来的那个木匣子,扫过一眼,她便心中有数了,真不愧是当山长的人,这是在给她送“知识”来了。

出于不想让他觉得她目不识丁的心态,陈白起低眉顺目道:“左相费心了,这些书陈芮都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