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忽略淑珍大公主的结果是,她直接闹出了对整个皇室名誉有着极大伤害的事情了。
公主是“君”,但公主又偏偏是“性本柔弱”的女子,她们向来站在言官口舌之上,比男子更容易成为言官口诛笔伐的对象。
神龙心里觉得淑珍大公主是个猪队友,但这些厌恶完全是出于淑珍大公主之前对刘举人夫妻恶事留下的恶劣印象,可若说淑珍大公主怀孕,神龙并不想过多管束。
淑珍大公主已经是个寡妇了,她只要不是再想抓个无辜的男人当接盘侠,生不生、生几个、和谁生,都是淑珍大公主的权利。
若是生为公主之尊,却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一国的女子生存空间恐怕都要被再次遏制了。
神龙只气淑珍大公主怀孕的不是时候,完全不给自己做脸。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神龙勉强收起冷脸,强行自己描补此事,“淑珍皇姐乃一国公主,地位尊崇,她的孩子父亲是谁又何妨,总归不如公主尊贵。投生为公主之子,此子有福了。赵太妃宫中寂寞。这孩子落地后就送进宫,与大皇子养在一处吧,算是替淑珍皇姐为赵太妃尽孝了。”
可惜这事情再怎么描补也无法掩饰淑珍大公主不是个靠谱的人的真相,孩子是无辜的,还是别留在公主府里面被她教坏了。
正巧他那个“儿子”出声不怎么好听,一起养个表兄弟,谁也别笑话谁,以后听了有人拿他出生说长道短,总不至于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神龙心里叹息,沉吟片刻,冷淡道:“至于皇姐的婚事,宗正不必为她忧心了。皇姐若真有看得上眼的人选,自会入宫求一桩婚事的。”
“是。”刘渊做完该做的事情,回去队列中。
一个早朝别无他事,很快散了。
臣子们各自回到官署里办公,神龙被御辇送回承庆殿直接头疼的叫了紫荆帮自己揉揉脑袋。
他心烦的动来动去,终于忍不住伸手对内侍吩咐,“请淑珍大公主入宫养胎。”
可别留在宫外了,鬼知道淑珍皇姐这种喜欢搞事的性子,会不会听了自己在朝堂上没斥责她,就误会她有皇帝撑腰,可以更加胡作非为了。
神龙对此一丁点都不敢放松,把事情往美好处想。
——无论皇子、公主、宗室们的权利权势君权的延伸,至少稍微有一丁点事情,他们都能分析出千百种与皇帝最初做法决然不同的意思,以此为依据,肆意妄为。
紫荆心疼道,“陛下头一回大朝怎么就如此烦心。”
神龙坐直了身子苦笑,“以后麻烦事只会更多。若是可能,我宁可天天处理旱涝虫灾,人事才是烦心的啊。”
……对啊,既然知道“人”是烦人的,为什么不专门明确规定一下各种官职内的职权职务呢?
“请宗正、廷尉、太师、太傅一同过来。”神龙直接将荷包里全部的之前玩意都掏出来塞给紫荆,“多谢姐姐提醒。”
紫荆失笑,“奴婢什么都没说。”
“拿去拿去,就是姐姐提醒的。”神龙高兴的站起来跳了跳,很快重新振奋精神。
过去死活喊着“年纪大了”非要退休的太师周记和“此生不入朝为官”的太傅典籍如今倒是每天勤勤恳恳的去宫中应卯。两人在裁云殿中各有一处官署,里头冬天有地龙、夏日有冰盆,一日两餐、三回点心、四季瓜果样样不缺,还可以自行征召有举人功名在身但并没有职务的举子作为属官,端得是舒适非常。
太师、太傅、太尉名义上都只是虚职,哪怕现在新君明显倚重周记、典籍二人,他们两个也谨守本分,并不喜欢主动插手朝政,每天就在宫中养花种草逗鸟撸猫,比在家里过得还自在。
周记算着日子说,“王华这老头接到圣旨归京,在路上都走了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到?太尉啊,多好的位置。”
皇宫里藏书众多,典籍天天在皇宫里过足了读书的瘾头,跟周记坐在同一间房里,一手揉着趴在他面前呼呼大睡的黄白猫,一手慢慢翻过一页,打着哈欠说,“不是说病在路上了么?约莫养身子呢吧。”
“养身子?就我和他那个岁数,要是真的病到了躺下半年多病还不好的地步,人都得没了,还能时不时送奏章回来?”周记回味着上一回看到的王华送上来的奏章,品味似的啧啧嘴,“那字写得是力透纸背,看着哪像病重了的样子。我瞧着他一年多了还不回来,路上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典籍手指戳着黄白猫的胡须,引得黄白猫不满的直用爪子拍他,笑呵呵的在猫头上揉了几把,“你不会暗示路上哪位皇亲和王华对上了,把人留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