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王的封地在蜀地,因此,常有官员以“蜀王”代称,既能够显示出禄王是泰兴帝的亲兄弟,又可以表明他封地广阔、实力雄厚;一旦从“蜀王”变成某某王,禄王可以说身边倍减。
禄王顿时绿了脸。
他瞪大了眼睛去看周记,想不出当年他和泰兴帝兄弟二人争储时候都不肯掺合的周记怎么就突然帮着泰兴帝收拾自己了。
更让禄王绝望的还在后头,面甜心苦的太子一听到周记的发言,立刻就点头,跟着说,“是啊,父皇,皇叔如今降爵了,再吃之前那么多的封邑,未免遭天下人议论,既责备父皇根本没有实质惩罚,是演戏给天下人看,又难免在背后辱骂皇叔,说皇叔是个虚伪小人,不主动提醒父皇削减他的封邑。父皇明明好心好意,可不能因为没全做到,平白背负指责。”
神龙一步步的提醒总算让泰兴帝想起来儿子当初先上来的奏章,里面写满了对于管束皇室宗亲的办法。
泰兴帝清了清嗓子,努力直起身子,捋着胡须道:“皇弟与朕都这般年纪了,你如今回京了,就不必再回封地吃苦。封地偏远,你用不着,你原有三千食邑,朕略扣五百,剩余的两千五百户,朕让户部折合成米粮银钱发放给你。封地里的事情交给年轻官员烦恼去吧,你不必再为此费心了。”
什么?!
封地里面收的那点米钱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他封地里出产的盐铁和人口啊!
禄王疼得恨不得捶胸顿足,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只能僵硬的扯着嘴角,强摆出风度翩翩的温和样子俯首,“多谢皇兄体恤,臣弟确实不想回去封地了。”
“你我兄弟,我当兄长的当然要照顾你了。”泰兴帝哈哈大笑,看着禄王那张有苦说不出的脸,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舒爽。
“……陛下,禄王的封号也该变一变了。”周记再次提醒,对于永远抓不住重点的泰兴帝十分厌倦。
泰兴帝拍拍脑门,“就改成嘉裕郡王吧。”
泰兴帝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御史台的官员突然有人出列,高声道:“陛下,臣要状告嘉裕郡王家奴当街纵马、蹋伤行人,京兆畏其权势,不肯作为!”
“当街纵马”、“蹋伤行人”的几个月以来除了太子还有何人呐!
京兆没想到飞来横祸会落在自己头上,顿时苦着脸出列,直接跪在泰兴帝面前喊冤,“陛下,此事非臣无能,也非臣畏惧嘉裕郡王权势,实在是疑点重重,又直指后宫。臣没得陛下旨意,不敢擅专。”
泰兴帝早把逼着儿子装病以便于给自己保存脸面的事情给忘干净了,闻言竟然没引起一丁点的疑惑,直接询问,“你们几个到底再说什么事情呐?”
御史马上回答泰兴帝的疑问,“陛下,嘉裕郡王归京已有数十日,每天府门前车水马龙,他名下有几处马场,其中一处马场的场主,月前带着马匹、仆役入京,于街市贩马。马商骄横,与人发生争执后,竟然指使蓄养的马匹踩踏对方。苦主告官,京兆抓捕马商后,此事不了了之——京兆日前曾入嘉裕郡王府中,为贵宾。是以,臣一定要参京兆与嘉裕郡王!”
泰兴帝忍不住去看自己亲弟弟和儿子,忽然发现同一件事情,换个时间段提起来,听着就完全不一样了。
事情刚刚闹出来的时候,他一心觉得神龙非要争长道短,十分不体贴自己的脸面;可现在亲弟弟犯了律法刚刚被降爵,再提起他之前还有恶事,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连亲弟弟那洁白无瑕的名声都透出一股酸嗖的恶心气味。
泰兴帝强把视线扯回来,装模作样的问京兆,“你刚刚说事涉后宫?那嘉裕郡王纵奴行凶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京兆说啊,父皇等着你回答呢。”神龙轻笑着符合。
京兆满头是汗的回答,“自然、自然是真的,只是后宫……”
“后宫的事情前朝不该插手,母后会处理的。”神龙打断了京兆的话,“父皇问的是,皇叔的事情,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京兆面对泰兴帝质问,敢兜圈子糊弄,可对着精明的太子,只能发抖着的跪下,“嘉裕郡王纵、纵奴行凶确有其实。那马奴已经收押了,嘉裕郡王……还、还没有惩处。”
神龙挑眉,微笑着看向他亲爱的皇叔。
新鲜出路的嘉裕郡王在神龙的目光下,流下一滴冷汗。
——此子来势汹汹,自己背地里坑害他的事情,被查清楚了不成?
第65章 无声的陨落[]
神龙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皇叔,漫不经心的说:“皇叔,不解释么?此事与皇叔的关系明明不大的,一定是下人欺瞒皇叔,才让皇叔这么久以来,什么消息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