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我兼职下班时间晚了一点,天色昏暗,路灯在街上尽职尽责地照亮道路,一个又一个昏黄光圈在地上连成一串。

一个少年突兀地出现在我的前方,他的呼吸声太明显,似乎是情绪激动的喘息,我猛然停止脚步。

他刚好在两个光圈之间的黑暗处,一步一步走近,光逐渐从他脚尖攀爬至他的脸,一张苍白无血色的好看至极的脸。

我犹豫道:“青木……?”

他太狼狈,身上还有土壤的痕迹,沉默地缓慢走过来。

那气氛太可怕,我有点怂了,不禁后退了半步,他却来的更快,黑色点漆的眸一眨不眨地凝视,一靠近就伸出双臂一把抱住我的肩膀,头也埋进我的肩颈。

“诗绪里……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他开口了,起初嗓音莫名有些嘶哑,仿佛声带被生生扯坏,但很快说着说着便恢复了原状,“那个画家就是名不副实!根本画不出来我的半分,无能的废物!然后我又找了一个雕塑家想要雕刻出我的样子……可是他却把雕塑全都毁了,还要杀我!幸好我跑出来了……诗绪里呜呜呜……”

青木跟个小狗一样呜呜哭泣起来,我插不上话,他身上有泥土的味道,夹杂着碎草的清香。

我是没想到他的经历竟然这么跌宕起伏,“要不我们报警吧……”

“他已经进去了。”

哦……

青木要死要活委屈极了,但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恶毒诅咒他们并且用极其刻薄的语言挑他们的刺,那两人在他嘴里全然成了一无是处的蠢货。

我似乎一晃神看见他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红色痕迹,宛如被人吊挂、奋力地勒死,但仔细一看却光滑如初,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灯光太灰暗看错了。

我努力安慰他:“没死就很好了,死里逃生。你还铲除了一个社会公害。”

“……”青木沉默片刻,卡壳了一秒,随即闷闷嗯了一声。

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安慰到,青木的拥抱十分冰凉,他的衣物都传递不出丝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