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无忌离开后,孟嬴坐在床边沉思良久,忽然间,一阵深深的睡意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栽倒在床头。
这回,简葭有了经验, 闭住了气息,将迷香掐灭,和吴升钻出了被窝。两人又整理了一番床榻,跟柜架里找到一把相同的备用铜锁,将柜架重新锁上。收拾完毕,原路返回,将地板的青砖重新盖上。
从墙外的假山石后钻出来, 用泥土回填住出口, 两人便匆匆离去。
池塘边的石亭中, 一条身影微微动了动,然后起身,这人竟是自始至终便安坐于亭中,没有半分刻意隐藏,无论旁人见与不见,都好似并不存在一般,直到他步出亭外。
来到假山石后,低头看了看被匆匆掩盖的地道出口,双掌相击。清脆的击掌声发出后,院门外立刻涌入十余人,各提锄铲,将假山石后的地洞口重新挖开, 认真掩埋回填。
墙头外又飘然落下一位老者, 佝偻着腰, 偶尔咳嗽一声:“斗环列,是简葭么?”
环列尹斗牧上前:“惊动大司宫, 牧之错也正是大公主。”
环列尹是宫中侍卫之长, 大司宫是司宫之首, 这两人都是楚国王宫中的大人物,今夜为简葭惊动,齐聚于此。
大司宫叹了口气,道:“这一家子,当真不令人省心。”
斗牧笑了笑:“都是孩子。”
大司宫资格极老,上历三代楚王,当今这位楚王就曾在他怀里撒过尿,斗牧矮了一辈,却也不差许多——简葭幼时,同样是骑着他的脖子到处玩耍的。
大司宫道:“你请来的那个专诸,也不看着些?”
斗牧道:“当时便说好的,大公主出离郢都时,他管,郢都之内,他不管。”
大司宫道:“如今风雨飘摇,近秦还是亲晋,朝中争论不休,你我守护宫禁,朝中政事管不着,却不能让简葭再如此玩闹了。和她在一起的是谁?”
斗牧道:“少傅景瑞故交之子,据闻身患重疾,有疯癫之症,景氏正为其四处延医。”
大司宫道:“景瑞怎么想的,我不管,此人却要查一查。”
斗牧点头:“正在查。”
简葭和吴升浑然不知身后有那么多人在为他们操心,偷偷摸摸出了王宫,又偷偷摸摸逃出郢都,返回小树林。
随行的侍卫宫娥们都各自回帐了,两人在远处升了堆篝火,对坐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