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赌气中的黄泉女神有点不甘心承认自己的关切,带着点儿不爽的“哼”了一声。
“怎么会和我有关系?”阿芙拉大吃一惊,“不不不神话传说也就算了、我完全不想再和《竹取物语》有任何关系——对了,我能问一下吗?”小仙子踟蹰着飞起来,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我没听见——杀生丸去哪儿了呀?”
有手指轻轻攥住阿芙拉的手腕、引导她向前而行,直到她被伊邪那美亲昵的抱住、在座椅上坐下,手指触碰到宝石与黄泉花的图案——这是冥府之神的神座。
阿芙拉有些拘谨的蜷了下腿弯,但是立刻被女神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仪态。”伊邪那美命理所当然的斥道,语气里好笑的斥责多过了严肃。她先是把阿芙拉安顿好了,才漫不经心的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区区妖怪,还敢干扰妾身与爱女的相处?哼。”
“别这样,”阿芙拉哭笑不得,“别逗我啦,你又不会真的伤害到我的朋友,这可吓不到我的。”
“……那你可真是太相信妾身了。”黄泉女神停顿了两秒,才慢吞吞的回答,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坏点子。“妾身把他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在我们刚刚说到‘上一次’‘初遇’的时候,”她轻笑一下,“既然拥有那把冒犯到死亡的刀剑、又试图从妾身这里获得些什么,哪里能不付出什么代价呢?”
“咦?”阿芙拉不由自主紧张起来,“那、你对他做什么啦?”
“刚刚还说相信妾身呢,”黄泉女神取笑她,又有点不开心,“这么关心那只犬妖做什么?妾身还坐在你身边呢!”
阿芙拉深感窘迫,她实在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境,只好轻咳一声,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拽住女神的衣袖,讨好的摇了摇,“别生气了?咦我本来是为了让你不要为上一件事情生气的——”阿芙拉想了想,只好鼓了鼓脸颊,琢磨着方向凑上去,“呐?”
伊邪那美盯着她看。阿芙拉看不到,不过模糊感受到女神似乎有那么几秒钟完全屏住了呼吸,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唔哼。”黄泉女神含糊的哼了一声,但是干脆的放弃了抵抗,“一个逼真的幻觉而已。他不是想加强那把剑吗?妾身不过是成全了他。”
听到杀生丸不会遭遇到什么来自于冥府主人的恶意折腾,阿芙拉立刻安静下来,没有过多的去干涉。
她相信那只孤傲的犬妖,绝不会在任何挑战前屈服。
阿芙拉就安心的闭上了嘴,有些期待的转向伊邪那美命,无声催促着刚才没说完的故事。
“明明应当是妾身听你解释的,”黄泉女神并不认真的抱怨了一句,三言两语把刚刚没说完的、辉夜姬的故事讲完,“大概就是这么一件蠢事,有一个天女从天上降临,在洗温泉的时候衣服被男人盗走,然后她——”
“嫁给了那个男人?”阿芙拉插嘴,同时疑惑着这并不是《竹取物语》里砍竹子的剧情呀、另一边也觉得和自己以前听过的仙女下凡的故事非常相像。
“——她把村子里的男人都杀光了。”伊邪那美没忍住,瞪了眼懵懂的小姑娘,训斥:“这种时候心软什么!遇见这种无理之徒,尽管将他斩杀!一切有妾身呢,怕什么!”
阿芙拉委屈,小声解释,“不,我不是,我没有……”
伊邪那美啧了一声,完全不信,同时在心底加大了对随侍在阿芙拉身边那些侍从的警惕程度。
“总之,那天女后来又被人害死了,假天女被封印在镜子里面,另外一个杂碎半妖骗了其他人,拿来龙头之珠、蓬莱玉枝、佛之石钵、燕之子安贝、火鼠裘,复活天女,总之到最后又死了。”
黄泉女神完全没了讲故事的心情,几句话把几十分钟的剧情剪了个遍,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阿芙拉,“该你了,”她不那么强硬的命令道,“你的‘上一次初遇’呢?”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阿芙拉并不是她的女儿,与阿芙拉是她女儿的这两件事。
那绽放在乳石般白净的眉心之中,并不是她亲手赐予的黄泉花。它感受起来就是属于冥府之主本人的,但是沉睡于战国时代的伊邪那美命知道,它不是。
它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但那又怎么样呢?黄泉之花的主人,一个世界也只能够有一个。
——既然到了她手里的,那就属于她了。
被自然所孕育的、刚刚诞生不久的神明,自然应当是诸神之母的女儿。再加上伊邪那美命曾经的境遇,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这不是自然所赠送给她的女儿。
而那朵黄泉花,几乎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