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不在意,所以他也没有坚定拒绝米哈伊尔。
目送着荒木空世离去,米哈伊尔转身走入博物馆深处,路上有游客因为他俊秀的外貌小声地惊呼,甚至大胆一点地还上前询问能不能请他来做解说,不过和方才米哈伊尔对荒木空世那如同春风般的温柔与无微不至,他对这些游客的态度便很冷淡了:“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事情需要做,能不能让开呢?”
碰了个软钉子的游客尴尬地让开,米哈伊尔回到了员工办公室,拉了拉系在脖颈上的领带,喃喃道:“不戴帽子果然很不习惯啊。”
他拿起挂在墙壁上的毛绒帽,舒舒服服地戴在头上,从帽子两侧略多出来的护耳宛如垂耳兔一样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耳侧。
米哈伊尔不是别人,正是略作变装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如果说方才的‘米哈伊尔’是腼腆俊秀的学者,那么此刻脱下了伪装、恢复原本气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便更像是掌管着地下世界盘根纠错势力的犯罪导师。
实际上如果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有自己要实现的理想,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犯罪导师了。
今日他冒险来接触荒木空世是值得的,与荒木空世交流中,陀思妥耶夫斯基逐渐地在内心勾勒出荒木空世的侧写,并且逐渐将其完善。
荒木空世看着温柔随和,实际上的冷漠与傲慢却不下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好脾气是建立在完全不在乎的基础上,甚至陀思妥耶夫斯基察觉到了,哪怕荒木空世毁容、或者残疾,他也根本不在乎。
第42章 离别时
那么他的这份不在乎,是建立在不珍惜生命的基础上,还是建立在不在乎生命的基础上?
这一点很重要,不珍惜生命只能说明荒木空世内心的自毁倾向,而不在乎生命,这种人的危险度可是难以估计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惧怕危险度高的人物,他只担心对方过于愚笨,就连按照命令照做也做不好。
不过当然,荒木空世和被当做一次性用品的部下不一样,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难得感兴趣的人类,想必在漫长的等待后,所丰收的甜美也格外不同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扮演的米哈伊尔在悄无声息中入侵了荒木空世的周围,作为他的友人如春风细雨般比荒木空世还要迅速地发现他的困扰,并提供各种建议。
只是从荒木空世的口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现他似乎有一个孩子?并且还是那种正处于青春期、个性别扭又难搞定的类型。
这不能怪荒木空世太不小心了,要知道在当了不久的人类后,他也难得生出了炫耀的心情,但是偏偏炫耀的对象却都不好找,况且虽然荒木空世自己没有发现,但只要是他看不上的人类,他都视其为空气,虽然不会刻意地冷落,却也不会主动地打招呼——典型的人物便是曾经袭击过他的梶井基次郎了。
而中岛敦在荒木空世的心目中是宠物的定位,黏在中岛敦身边的泉镜花则是宠物的小伙伴,中原中也身上倒是有些同族的气息,不过荒木空世试着找过中原中也一次,但是在听完他的诉说后,中原中也铁青着脸把自己灌醉了,醉后还发酒疯,把酒吧里的桌椅砸得粉碎,一边砸还一边怒吼着什么“凭什么我非得吃那家伙的狗粮不可啊?!可恶那家伙也太幸运了吧?!”
综上所述,荒木空世想要找人聊一聊自己的养‘宰’心得,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排除掉了荒木空世口中所说的‘幼崽’是字面意义上的幼崽,毕竟哪家养的孩子会对自己的养父动心?
虽然荒木空世讲述的是自己的养崽事,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起来,被荒木空世当成幼崽的那个人根本就对他心怀不轨。
陀思妥耶夫斯基按捺下来,慢慢地套话,并且偶尔不动声色地说一些很绿茶的话。
“是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确心思很难捉摸,有时候冷一冷,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反而效果更好。”在荒木空世诉说着太宰治忽然对自己冷淡下来,又疏远自己的事情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脑海里构筑出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这个少年或许是港口黑手党的遗孤,这种遗孤在死亡率极高的港口黑手党中并不少见,少年对荒木空世怀着亵渎的情感,在这份背德的爱意中辗转反侧,为了荒木空世好所以才会用笨拙的方式推开对方。
是个胆小鬼。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刚知道荒木空世家里的那个幼崽事情时,对那个少年下的定义。
如果是他的话,在察觉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刻,便会不折手段地把人留在身边,伦理道德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