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清兵神情麻木,三个月来他们见过太多被火铳击杀的同伴了,守城的时候一露头就是个九死一生。
这种战斗让厚厚的城墙作用变到最小,攻守方之间的优劣势荡然无存,除非是山海关那种级别的防御工事,不然的话基本上没有用。但是整个天下,又能找出几座山海关呢
上岗上一棵枯死的苍松下,侯玄演坐在旁边的树墩上,耳朵里塞着厚厚的棉花。
仗打久了,对身体的损耗是真的很大,即使是三军主帅。
侯玄演现在每到夜里就会出现耳鸣,肩膀的伤也时常出来闹腾,唯有软绵绵香喷喷的胴体相伴,才能睡得踏实。
一声震透棉花的炮声,将他拉回现实,侯玄演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骂道:“姚一耀的炮,是不是全研制怎么发出巨响了,一批比一批声音大,威力只提高了这么一点。”
旁边的阎应元却像没事人一样,他不知道是什么体质,不塞棉花也能安然无事,笑道:“姚提督的炮好用的很,王爷不要说笑了,这种炮弹比以前的威力大了十倍不止。以前的炮只是实心铁球,爆炸之后几乎就靠溅起的碎石伤人,现在我们的炮弹炸后就会杀伤敌军,地上的弹坑都是原来的几倍不止。”
侯玄演解下水囊,喝了口水,一股酒香传来,侯玄演说道:“这辽东的水就是清甜,可能和天气寒冷有关。”
阎应元装作没有闻到,附和道:“辽东这块土地属实是块宝地,可惜被鞑子和汉奸占了。”军中是不允许喝酒的,侯玄演作为主帅自然要以身作则,但是他的肩膀时常疼痛,烈酒可以止疼。虽然是三军主帅,没有人可以制裁他,侯玄演还是让秦禾偷偷将酒灌到水囊中。
侯玄演晃了晃肩,起身做了个舒展动作,说道:“唉,我是不适合征战了,打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这次打完之后,我就尽量不出征了。”
阎应元眼皮一跳,心底突然生出一股烦躁,暗道这话我以前还信,现在是很难相信了,哪次轮到我挂帅,王爷就提前赶来
北伐军成立之初,阎应元俨然是侯玄演之下第一战将,守苏州、守常州、打金陵,都是他主持的战局。可惜到了后来,阴差阳错之下,阎应元还没有单独完成一次大规模的战役。
荆襄鏖战,举国敌我半数兵力参战,他在庐州府和孔有德玩了一年的捉迷藏;清流关上好不容易碰到了清兵主力,侯玄演带着手下兵马走了,让他在清流关独守半年;后来好不容易打下徐州,阎应元不惜在大帐中翻脸,搏来一个带兵打河南的机会,谁知道吴三桂这黑心的贼人,把黄河挖了中原大地一片汪洋,可怜厚土营将士磨刀霍霍,最后在徐州府、归德府挖了半年的泥沙,而就在这个时候,火字营在河间府杀了多尔衮,千秋功业北伐已成。
北伐成功后,侯玄演终于撤到了金陵,将征辽大计全盘交给阎应元负责。甚至爱将夏完淳带兵开拓漠北,侯玄演都下令让他听从阎应元调遣。
阎应元大感振奋,在北平统筹调度,积蓄物资、训练士卒,发誓要将厚土营错过的功绩追回来。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侯玄演又来了
李好贤大局观不行,带兵打仗时常犯错,唯有一股锐气而已。但是他就是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反败为胜,北伐中所有部队的功劳加起来,都没有火字营大。而战术素养极高的阎应元,次次守城还没有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