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几个官员脸色难看,但是知道这个侍郎大人的后台很硬,出身是越国公的嫡系,礼部的官员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没有人肯为了这几个番人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你们既然来了,总算是有点孝心,知道朝贡上国。这样吧哎,那个谁,就是你,你去找个地方安排他们晚上住宿。国公跟我说让我带他们直接去国公的府上。”
幸亏来的是荷兰人,荷兰人向来务实,只要能得到利益,他们连三跪九叩都肯。这样是傲慢的佛朗机人,估计早就和礼部的人在龙潭港械斗了。
卡隆跟随者秦牧云,登上了一辆马车,秦牧云嫌弃他们身上的味道呛鼻,独自骑马赶往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庞大帝国最有权势的人,越国公侯玄演对他们还算客气。
侯玄演不是盲目的排外主义者,对待番人也没有由衷的歧视,而且双方现在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尽管郑家和朝廷讲和,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双方的仇恨根深蒂固,郑芝龙痛恨侯玄演夺了他的老巢,将福州霸占。而郑芝龙趁火打劫,在西南搅风搅雨,尤其是封海半年搞得朝廷财政空虚,第一次北伐大计只得作罢。这件事已经超过了侯玄演的底线,郑芝龙在他心中早就是必死的人。
“卡隆,你们霸占了东番岛,本来是该出兵讨伐的。但是我们天朝上邦,怀有怜悯之心,念你们在海上背井离乡,甚是可怜。再加上那东番岛乃是化外之地,你们拿去就拿去吧。只要善待岛上子民,我们朝廷可以不予追究。”侯玄演大言不惭,说着这话仿佛是发自真心的,一点都看不出虚伪。
卡隆大喜,心里暗骂这些大明官员就是迂腐傲慢。东番岛那么好的地方,是商船的必经之路,他们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他脸上恭恭敬敬,说道:“尊贵的公爵大人,您的宽宏大量和慈悲心肠就算是天上的神也会为之感动,这是我们带来的一点小小的礼物,愿您能够笑纳。”说完一拍手,一群南洋猴子一样的干瘦奴隶,抬着一箱箱的香料和珠宝进来。
侯玄演看都没看,挥手示意亲兵们抬到府库。卡隆暗喜,看来这个公爵不但是个傲慢的人,还很贪婪,只要他有贪心,就可以为自己所用。
看见礼物被抬走,卡隆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公爵大人,贵国的郑一官本是个蛮横残忍的海盗,不知道为什么归顺了大明,现在不断地侵扰东番岛。我们祈求您能下令让他停止自己的犯罪行为,停止对东番岛的入侵。”
侯玄演微微皱眉,说道:“那个郑一官虽然是我们大明的人,但是一向桀骜不驯,我和他刚刚在福建打了一场。我们双方的出动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十万,我虽然打败了他,但是也奈何不了他。”
卡隆激动地站起身来,争辩道:“公爵大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他在福建的六个地盘就会被彻底摧毁。到时候他失去了陆地的根基,在海上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想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一起惩罚这个贪婪的海盗。”
听完翻译的话,侯玄演突然轻笑一声,说道:“卡隆总督,你说的轻巧,我们的北边正有一群野人入侵我的国家,要是我在南边发动战争,他们就会趁机攻打我。到时候腹背受敌,万一我失败了,就是千古罪人。这个罪名你和我都承担不起,你们整个荷兰赔上都担不起,你懂了么?”
侯玄演有心和荷兰人合作,但是他深知这些人也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资本家,要是说起恶毒来,他们比满清还要凶狠残暴,之所以肯如此恭敬地和自己说话,不过是实力不到,不能对大明动武罢了。
卡隆一见他好像是动了真怒,虽然心底憋屈但是也不敢再说,毕竟东番岛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现在整个东方,能够对付可恶的郑一官的,只有眼前这个人了。东印度公司亚洲约有三十五个据点,日本获利百分之四十排名第一。东番岛(也就是台湾)获利百分之二十五排名第二。每年从中国台湾运回荷兰财富达四十万盾,相当于四吨黄金,当时一位荷兰总督称:“中国台湾是公司的一头好奶牛。“
卡隆不想失去这头奶牛,更不想让郑一官来喝奶,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我们还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这个海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指望我们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