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江边雾气很浓,侯玄演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清兵,不敢大意。指挥着大家先到船上暂避,一支冷箭劲射而来,直奔侯玄演的面门。身边的亲兵眼疾手快,一把将侯玄演推开,羽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颊上蹭出一道血痕。侯玄演站在船头,被他一推虽然躲过了致命的箭矢,但是失去了平衡,跌落到水里。
好冷!灌入盔甲的江水瞬间将他冻得失去了直觉,手脚都变得不听使唤。数九隆冬,江水凉的彻骨,侯玄演只觉得浑身盔甲化作了万斤重量,带着自己慢慢下沉。就在这时,一支羽箭又破空而来,正巧插在侯玄演伸出江面的肩头。
周围的兵将大惊失色,水性好的慌忙脱去衣服,跳进水中。七八个汉子将他拉住,用身子护住他免遭弓箭射击,拖到了船边。夏完淳急的脸色大变,赶到船头指挥众人用绳索将他们拉了上来。众人七手八脚,将侯玄演拖到舱内,除去了他身上的甲胄。将他脱得光溜溜的,擦干身体后,清理包扎了伤口,用棉衣裹住他的身体。
阿济格心里也没底,反击一阵后,就匆忙撤走。江上的大雾让彼此都很忌惮,谁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马。夏完淳看着侯玄演面色苍白,嘴唇抖动却发不出声音,下令护送侯玄演退回对岸。
侯玄演冻得浑身失去了直觉,擦干之后才慢慢缓解过来,颤巍巍伸出手来。他的心里焦急万分,战机一旦错过,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就算是自己,也不敢再赌一次了。夏完淳握住他的手,问道:“督帅,醒过来了?”
侯玄演用力抬了抬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夏完淳忙低头凑到他的嘴边。
“绕绕过这这些满兵,杀杀绿营,收编他们。襄襄阳,襄阳。”侯玄演脑中清醒,凭借着几万个人,根本守不住荆襄任何一座城池。只要杀伤绿营的兵力,满洲兵就算再勇猛,也只能退出湖广。否则这里的一座座城池,就是困住他们的牢笼。
夏完淳重重地点了点头,侯玄演用尽所有力气,说道:“堵胤锡收复襄阳,收复。切记”
夏完淳眼眶一热,说道:“督帅放心,我一定告诉堵巡抚,我们一定收复襄阳。”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沉船洞庭湖
巴陵城中,面对着洞庭湖的一处小阁楼内,温暖如春。侯玄演赤着胳膊,衣袍被脱到了胸口,露出肩头的箭疮。
妙儿端着个木盘站在一旁,上面摆放着上好的金疮药,还有洁净的白布。双儿弯腰扭臂,小心翼翼地剔去坏肉死皮,露出红色的血肉,抹上金疮药。虽说室内被无烟兽炭烘烤的热流不断,但是毕竟是隆冬,双儿紧张的额头冒汗。
一道竹帘将阁楼分开,外面有个潜象营的小兵正在拱手汇报。帘内有侯玄演的禁脔,隔着帘子都能看到袅娜的身姿,明明就是衣衫单薄。小兵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抬头,说道:“督帅,半个月前堵巡抚带兵渡江,听从了督帅的指示,专挑绿营清兵追击。一举收复了荆州府、德安府、承天府。整个湖广如今就只有襄阳府还在清兵手里。堵巡抚已经围攻襄阳多日,想必很快就能传来捷报。
扬州的朱大典将军,在淮安府遇到了清兵,力战不逮退回了扬州。张献忠出蜀打汉中,被他原本的手下刘良忠阻挡,后来西逃的吴三桂碰巧赶到,差点围歼了张献忠部。所幸他的几个义子悍勇,拼死救出了张献忠。”
侯玄演听着小兵的话,眼神却一直注视着楼下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