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取一坛酒来。”
洪三虽然心急,但是这么多年的服从,已经深入骨髓,他转身前往营中,取了一坛绍兴白酒。
洪承畴举起酒坛,佝偻的腰肩再次挺拔,原来他从来都是这幅魁梧的模样。
我曾是大明的柱石,也做过满清鹰犬,世人都道我洪承畴贪生怕死,却不知道我只是心有不甘。溪益馆里众小童,都是些愚顽劣童,却锦衣玉食,一个个嘲笑我家境贫寒。英圩埔走街串巷叫卖豆干,我也曾垂泪涟涟,谁人看见?
“第一杯我敬恩师洪启胤,提携亨九,脱于贫寒。”洪承畴解去披风,脱掉了满清官服。
洪三等八个亲兵,跪倒在地,眼中泛泪。
“第二杯敬先帝知遇之恩,可惜死后无颜再相见。”洪承畴拔刀割去辫子。
亲兵们已经是嚎啕大哭。
“第三杯我敬侯玄演,人生至不幸,无缘看你荡平中原勒马燕然。”洪承畴举刀自刎,直挺挺地跌落江水。
八个亲兵无一例外,举刀自刎,追随着主人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礼轻情意重
三千个钢刀出鞘的士兵出现在金陵的各个街道小巷,对投敌献城的官员进行抄家。
金陵城中到处都是哭声,披枷戴锁、押往苏州的犯官家眷络绎不绝。其他的直系男丁,竟然有三百多人,让前去抓捕的小将不敢擅作主张。负责抓捕的小将名叫刘廷,原来是江阴的一个小兵,因为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被破格提拔为游击将军。
他来到秦淮河畔的楼船下,和秦禾互换了下眼神,就进到船内。
小丫鬟引着他来到楼上,只听到一个女孩声音正在嬉笑,那喉音如同莺啼般清脆动听,又带着一点点的娇媚,让人难以把持。刘廷赶忙低下头,隔着帘子说道:“督帅,犯官女眷都已经派人押往苏州了,男丁抓了三百多个,都是犯官们的血亲。”
侯玄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拿起桌上的宝剑,对卞玉京说道:“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