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厅之后的内室,侯玄演开门见山,说道:“清兵势大,江浙首当其冲,想要抵挡清兵,兵马钱粮是重中之重。江南富庶,一半富在鱼米,一半在商贾。我想要收商税,还望太公和顾家支持我。”
顾守业一听就急了,好不容易扶持个女婿,一点好处还没占到,他就要来收自己的税了。收商税?谁不知道顾家是苏州最大的商人,这不是白眼狼么。他站起身来刚要说话,被顾有德呵斥道:“给我坐下!”
顾守业脸色通红,眉头紧锁,叫道:“爹!”
“我让你坐下。”顾有德用手指敲在桌上,不怒自威。
顾守业不敢违逆,只好憋着一肚子的话,赌气似的坐到椅子上。
老二顾守正,忙凑到他大哥耳边,一番大道理之乎者也的灌输起来。把本来就烦躁的顾守业,气的身体发抖,索性装死人,眯着双眼一言不发。
顾有德顿了顿,说道:“文渊呐,咱们大明的商业税、盐课、茶税、关税,一向是一笔烂账,你可知道其中原因?”
侯玄演眉心一竖,道:“无非是财帛动人心,有人从中渔利,便要搅动风雨。”
“没错,这些人树大根深,在江南呼风唤雨。你如今坐拥江浙,立足未稳,又有洪承畴大兵压境,十万清兵旦夕之间可到苏州城下。若是贸然行动,老夫可保你在苏州推行,但是其他地方,你怎么处理?”
侯玄演一拍桌子,眼神坚毅,冷声道:“一个字,杀!”
顾有德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为自己即将失去一大笔钱财而心痛,他瞪着侯玄演,摇头道:“还不够。”
侯玄演脸上的肃杀之气,一扫而空,就像是冬日里脱落的冰琉璃。他粲然一笑,俊朗的面孔上布满了和年龄不相称的诡谲,轻笑道:“江南商税交的不明不白,得利的只是顶端的几个人,在他们下面,有的是人野心勃勃却上天无路。现在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给他们杀出一条通天之路来。
税改这一块,我改定了,哪颗脑袋冒出来,我就砍哪颗。然后让他下面的人上位,扶植一批新贵,许以开海通商等好处。”
这一席话说完,酷热的盛夏,房里几人都冷飕飕的。
顾有德目光炯炯,追问道:“你知道偌大一个江浙,你这样做需要杀多少人么?这些人手里的能量,聚合起来足以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