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阿玛是碍于规矩,心里是爱他的。可昨天他看到了什么,阿玛紧紧地抱着一个小男孩,轻声的哄着他。
他才明白,阿玛不是威严,只是把爱给了别人。
昨日岳兴阿被打击的不轻,但却不足以致命,今日赫舍里氏,他亲玛姆说的话才最致命。这个平日里最疼爱他的女人,竟然由着伯伯们欺负他。
他不知所措的拉扯着隆科多的妻子小赫舍里氏的衣袖,“额娘,”岳兴阿终究是个孩子,此时被所有人看着,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小赫舍里氏回神,她苦涩一笑,紧紧搂住儿子,“我会走的。”别人不欢迎她,她留下也没意思,何必呢。
说着就拉起两个孩子往外走。
“等等,”叶克书开口,“别说我们佟家欺负人,你的嫁妆,你与三、隆科多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凭什么,那也是我们国公、我们佟府的东西。”叶克书的夫人叫嚷。要知道隆科多作为老国公最宠爱、曾经最有出息的儿子,他院里的东西比叶克书这个大哥都多。原本她还想着等人走了,自己与二房分一分呢,她没想到叶克书居然要给这个晦气的女人。
赫舍里氏蹭的站起来,“佟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瞧瞧你那眼皮子浅的,也不嫌弃丢人。”对这个侄女赫舍里氏心情是复杂的,她一方面埋怨侄女把隆科多害成这样,一方面又觉得侄女也不容易。
之前儿子要赶走她,自己没出声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今东西还不让人带走,传出去她怎么见人。
再说昨日她偷偷拿了银子塞给隆科多,他那个院里还有多少之前的东西。
小赫舍里氏转头看她,那笑容让她莫名有些心虚,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小赫舍里氏摇头,“不必了,你佟府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要,只希望我的嫁妆也能一分不少的带回去。”
她与隆科多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原以为两人的婚姻也是水到渠成,却不想会是如今这般。说同床异梦都是抬举。
当年两人订婚,很多人都说她是高攀,话里话外酸涩的不行,阿玛怕她将来受委屈,给了一笔很丰厚的嫁妆。不是她自夸,她带来的那份嫁妆比两个嫂子加起来都要丰厚。
她的好婆母也是她的亲姑姑看了岂能不眼馋?
只怪她当初年幼无知,姑姑说几句好话她就把东西送出去,如今她嫁到佟家还不到十年,嫁妆已经严重缩水,恐怕连之前的一成都没了。
府里都说隆科多私藏李四儿是个人行为,小赫舍里氏一点都不信。佟国维多精明,他会看不出隆科多的异常?还有她的好婆婆,李四儿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人能从府上被运走,她不信婆婆不知情。
可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她,就像当年那件事,她们说隆科多是糊涂,让她原谅一样。
隆科多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偏帮隆科多是理所当然。如今婆婆为了所谓的‘府里和平’又要赶走她,她们三番两次对自己如此心狠,那她要回自己的东西也没错吧。
当年她已经妥协一次,这一次她不想在妥协了。
小赫舍里氏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忽然浮现曾经无意中听到大福晋说的一句话。‘和善也是要看对象的,有些人值得,有些人最会欺软怕硬。值得的人怎么都无所谓,欺软怕硬的,你就应该比她更强势才行,不然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会变本加厉。’
她清楚的记得,那还是长乐格格出生没多久,她们去参加由某位宗室福晋的寿宴。宴会上就有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说大福晋是妒妇。结果大福晋一点也不相让,张嘴就把那人给堵了回去。
那宗室福晋还以此埋怨大福晋搅乱她的寿宴,大福晋毫不怯场的把那人数落一顿。她当时距离大福晋并不远,虽然两家刚刚闹过,说真的,她对大福晋是羡慕的,甚至内心深处十分向往。
那场宴会别人不只是讽刺了大福晋,还有她————作为一个嫡妻居然被个妾室压在头上。
她与大福晋不一样,她选择的是默默忍受。那些人言语十分难听,她受不了就出去透气,结果就听见大福晋与人说话。
当时的她没有勇气,如今她想试着学一学,反正她的人生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不是么。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带着孩子回家,原以为会被拒之门外,谁知她阿玛只是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回到儿时的闺房,她不仅泪流满面。
收拾好情绪,她起身来到正院,不等众人询问,她直接说道:“阿玛放心,我只是暂时借住一宿,等明日收拾好嫁妆,我会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