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急匆匆赶来,顾不得擦拭头上的汗水,他进来就问道:“汗阿玛,额驸大人当真不行了?”此时他对石家的感情十分复杂。对云安谋害他小侄女,太子心里是愤恨的,但对石华善父子,他心里亦是敬重。

有人说倘若当初没有索额图密报或者他干脆不去找皇上说此事,那么就不会发生今日的种种。

他却不这么认为,假如时间能重来一次,他亦是会去找汗阿玛言明此事。无关其他,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若他当真不管不顾,将来面对大哥就会心虚,自觉矮人一截。如今就算大哥要与他争斗,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痛快的反击。

康熙点点头,他伸手拍拍胤礽的肩膀,“你做的不错。”毓庆宫有着他安排的人,今日太子杀了心腹太监的事情康熙自然知道了。查清楚事情缘由他是欣慰的,他的太子身边魑魅魍魉良多,而自己能守住信念,没有被带偏,与他来说也是种莫大的荣耀。

太子微怔的是什么,他正色道:“儿臣与大哥是有些不合,但还没有丧尽天良出手害小孩子的道理,更何况长乐这么可爱,儿臣喜欢还来不及呢。”见康熙面露赞赏,他犹豫良久还是说道,“汗阿玛,瓜尔佳氏有些不舒服,今日的事情儿臣并未告知于她。”

今天瓜尔佳氏受到的刺激不轻,她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回去就不好了。对瓜尔佳氏他此时最为复杂,但对这个孩子依旧是期待的,是以早早地让人喊了太医来保胎,并嘱咐不许有人过去打扰。

康熙更为满意,他就知道胤礽是个能分清楚是非的。“你是汗阿玛最看重的儿子,又是储君,汗阿玛不会害你。朕可以向你保证,当初那件事瓜尔佳氏确实不知情。”瓜尔佳氏以前如何?对未来的三福晋等人什么态度,对大福晋什么态度,康熙都一清二楚。

他看得出来她是有愧的,因为愧疚很多时候对上大福晋都是下意识的忍让。

不想提瓜尔佳氏,太子转换话题,“汗阿玛,明日儿臣想要去大哥家,儿臣想郑重的向大哥道歉。”当初得知有人想要陷害他,太子就在心里发誓,抓住人千刀万剐,可如今真相大白,他只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响。

凶手不是索额图不假,可依旧是因为他。况且主谋已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跟大哥郑重的道个歉。

“想去就去吧,你们是亲兄弟别为了这点小事产生隔阂。”

皇上与太子深夜到访,对如今的伯府来说是件好事,两人什么也没说直奔石华善的住处。石华善是真的不太好,他本就上了年纪,身体时好时坏,如今又接连受到打击。

康熙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说道:“你们几个就留在府里好生照看好额驸,方子尽管开,若需要什么药材也尽管同朕开口。”

众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太医院院正站了出来,“皇上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是额驸大人他已经有了死志。”就算他们医术再高明,也拉不回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听到太医的话富达礼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该死。”若不是他带着福晋入宫,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尽管他哭的狼狈扇的脸庞红肿,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这件事他确实要负上一些责任的。他亲兄弟还好些,石华善的福晋与石文焯的福晋最恨他,或者说他们这一支。

石华善如今的福晋乃是肃亲王豪格的女儿,她与石华善年岁相差近十岁,如今不过五十出头。她与石华善不同,自幼生在富贵窝保养得好,看面相也就四十的样子。她身体健康,就是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

若石华善没了,她这个年纪不上不下也不好在嫁人,那么剩下的二十年该如何度过?

石文焯的夫人恨他,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今年十五,年初的时候相看了一门婚事,三书六礼已经走了俩。可就因为这一出,今日媒人就上了门。

人家说的很直接,当初看中她儿子也并非是因为他们是太子的岳家,前途无量。而是觉得石府家教好,男子重情义,对妻子敬重没花花肠子。

如今,好家伙,不管是因为什么,富达礼毫不犹豫的杀妻,都让人头皮发麻。石文炳与石文焯可是亲兄弟,他的儿子能干出这种事,谁敢去赌石文焯的儿子不会?

她好说歹说,赔了一下午好话都没能说动对方。人家宁愿冒着女儿名声毁掉的风险也要退了这门亲事。

如今又因为他家的事情把老爷子气成这样,她怎能不恨?

“你是该死。孤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毫无担当的男人,出了事情不说想法子解决,一味地推在个妇人身上。且你还如此心狠手辣,孤听说你与你福晋乃是嫡亲的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孤问你,杀她的时候你心里可有半分犹豫?她临死前的模样你是否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