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犹豫了下,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苏格兰的尸体呢?你不是带回来了吗?”
“嗯?”蓝橙酒的声音略带困倦,“琴酒说要扔海里,不知道给他放哪儿了。你想要的话可以去找他。”
波本深吸一口气,慢慢说:“不,我对他的尸体不感兴趣,只是以前合作过一两次,没能亲手杀了他稍微有些不爽。”
蓝橙酒又打了个哈欠,微微掀开眼皮看了他一下,“可以理解。如果有一天发现琴酒是卧底,我也会许愿亲手杀了他的。”他好像认真思索了下,“不知道琴酒的身体砍起来跟普通人是不是一样的。”
淡淡的困扰勾在他漂亮的眉梢眼角,好似带着股血腥气。
波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秋山奏快要睡着时,才听见他低沉而冷硬的声音,“不管是什么人,死后变成尸体,大概都是一样的。”
他微微睁开眼,看见波本朝外走的背影。据点里没亮灯,他整个人都快融进黑暗里了,唯有那头浅金发,好像是夜色里还未熄灭的一点烛火,孤独地燃烧着。
他和苏格兰的关系其实很好吧,秋山奏心想。虽然语气装得冷酷,可他眼里的悲伤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但是在组织这样的地方,友情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秋山奏从梦里醒过来。纷杂的梦境像潮水般从他大脑中退去后,他觉得自己精神似乎好多了,是可以掏出四个备用体搓麻将的程度。
他分出两缕意识,一缕在雨子身体里醒来,一缕进入了“苏格兰”尸体中。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下组织是不是真把他扔海里了。
但是分出意识后,无论是秋山奏,还是雨子奏,再加上苏格奏,都纷纷陷入沉默。
两边的情况都有稍许的复杂。
首先,雨子奏这边。她反复睁眼闭眼,眼睛都快抽筋了,才敢确定……她好像是到了研究所吧?而且是在手术台上躺着。怎么回事?没记错的话,昨晚她不是半路就没电掉线了吗?
她撑着冰冷的手术台起身,摸了摸脸,脸上的面具被人拿掉了,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
雨子一只脚刚踩到地上,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茶色短发的漂亮女孩子穿着白大褂走进来,手里端着杯装了奇怪褐色液体的量杯,“你醒了。”
是雪莉。
注意到女人疑惑的目光,雪莉解释道:“昨晚我在路上发现了昏倒的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这里是我工作的研究所,很抱歉没有多余的床铺,只能先把你放手术台上了。”
她把手里的量杯递过去,“要不要喝一点,是咖啡。”
拿量杯装咖啡,不愧是你。
雨子奏从桌上拿起面具重新扣好,然后把斗篷帽子盖上,轻声说:“谢谢。”她顿了下,“咖啡就不用了。”
事情到这里本来该以两个漂亮女孩子的友好互助为结尾圆满结束,结果很不凑巧的是,昨晚腿部受伤的基安蒂和科恩也来这里治伤了。然后三个打算离开的人恰恰好碰个正着。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基安蒂和科恩并不知道蓝橙酒已经背叛了革.命,半瓶酒都掺了水,两人以为他们受伤是因为那个半路消失的黑袍女人。
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没有差别。
雨子奏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把人再揍一遍,赶紧潜逃。
然后苏格奏这边,意识刚连接上,他就感觉到有人正抱着自己哭。那人喉咙里发出低哑的仿佛野兽般的呜咽,但声音非常低,好像是怕声音大一些会吵醒他似的。他轻轻叫了一个名字,景,苏格奏猜测也许这是苏格兰的名字。
Hiro,多好听的名字。
听上去像英雄似的。
苏格奏听出了抱着他哭的那个人的音色,两人昨晚才刚见过面。是波本。
他果然没猜错,波本和苏格兰确实是关系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