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皇宫的西门边。豫王妃与宁竹衣下了车, 由一列太监引着,往太皇太后所居的坤仪宫行去。
太皇太后是皇上的祖母, 也是豫王的亲生母亲,李贺辰的祖母。豫王与先帝乃是同胞兄弟,只不过豫王晚落地那么一会儿。论起辈分来,皇上还得喊豫王一声“皇叔”。
先帝体弱,在位没多久便驾鹤西去,将偌大的朝堂都留给了年纪轻轻的今上。
穿过两道宫巷, 宁竹衣便瞧见了坤仪宫的大门。藏蓝色的匾额包着金边,几个贴金大字端庄肃穆。朱红的宫墙后,一株百岁松探出枝稍,很是庄重。
“豫王妃携宁氏小姐到——”
一声通传,二人便跨进了宫门,到了殿内。
这殿宇宽敞且方正,当心一座小佛龛,浑润的紫檀木里供着贴金箔的大慈大悲观世音。前头是供桌,两侧博山香炉散出袅袅沉水香味,左右各放一道软帘,遮去了内室模样。
供桌边安着花梨木的透雕阔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坐在上头,亲自理着手臂高的清心静气香。
“豫王妃,今日来哀家这里,是为的什么事儿?先说好了,那些烦人六根的俗事,哀家可是不会去沾的。”
太皇太后穿一袭深灰色的袍子,衣摆上缀一圈不断头万字金纹;耳下戴两枚碧玉,润绿的颜色,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豫王妃在她面前,没了平时在府里的神气,而是小心翼翼地笑说:“哪里敢为那些事打搅母后的清静?不过是想商量一下阿辰日后的婚姻之事罢了。”
闻言,一直低头焚香的太皇太后终于抬起了目光,布满皱纹的脸上涌起一阵亮色:“哦?阿辰终于有娶妻的打算了?”
说罢,她招一招手,让宫里的嬷嬷给两位访客掌座。趁着两人坐下喝茶的功夫,太皇太后倚在阔椅上,皱着眉很不高兴地絮叨起来:“哀家上了年纪,现在什么都不求,也就求个四世同堂。可偏偏皇上也好,豫王世子也好,都是不让人省心的。这都什么年纪了,怎么还不娶妻生子?更何况咱们是天家,这样拖着、耽误着,岂不是让百姓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