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信她。
更毫无保留地支持她。
顾星檀再一次无比清晰感受到。
灵魂相通带来的震颤。
在容清迢小朋友名字定下之后,时间就像是按了加速键。
等顾星檀坐完月子,小清迢就从之前皱巴巴红扑扑变得白白嫩嫩,稚嫩的五官还没长开,就隐约能看出容怀宴幼年期的模样。
当然,小霸王的脾气也逐渐展露出来,饿急了哭,睡醒了哭。
不过笑起来跟小天使一样,会让人忽略这点小脾气。
用谈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崽崽有脾气,以后不会被欺负。
隔两辈亲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谈老爷子第一次抱这只小霸王,被尿了一身都没生气,还哈哈大笑,说:“童子尿大补,这是我曾外孙送的礼物呢。”
顾星檀:“……”
好吧。
您开心就好。
容怀宴很自然地把做了坏事,并且憋着一张小脸蛋仿佛准备拉粑粑容清迢小朋友抱到洗手间清理,温声提醒顾星檀:“小海棠,你带外公去洗洗,再换身衣服。”
“好。”
谈老爷子将一切收入眼中,换好衣服回客厅时,对顾星檀感叹道:“怀宴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爸爸。”
他这样从小矜贵养大的大少爷,熟练地抱孩子,给孩子洗澡,换衣服,若非真心喜爱,怎么会放得下身段。
“还要多谢外公,送了这么一个童养夫。”
顾星檀笑意盈盈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这段时间我闲着没事,跟容怀宴学了一手茶艺,您品品?”
谈老爷子品茶很有一套。
夸道:“很有天赋。”
“那当然,我学什么都快。”在外公面前,顾星檀向来不需要伪装,自恋得也可爱。
果然。
谈老爷子大笑,“都当妈妈了,要给小清迢做好榜样,不许骄傲。”
“怎么,当妈妈了,我就不是外公的小公主啦?”
“外公最爱的人是不是换成那个尿您一身的小坏蛋啦?”
顾星檀也不坐对面了,直接在地毯坐下,学着幼时听爷爷讲述文物修复故事那样,趴在外公膝盖撒娇。
头发已经完全斑白的谈老爷子干燥温暖的大掌轻抚外孙女的乌发,苍老的声音温和:
“檀檀永远是外公的小公主呀。”
“可是,外公不会陪着小公主一辈子。”
“现在有了怀宴,有清迢陪在你身边,外公也能安心闭眼了。”
“您是要长命千岁的,闭什么眼,呸呸呸,老言无忌!!!”
被外孙女逗笑,谈老爷子宠溺道:“好好好,外公争取长命千岁,活成老妖精,看着我们清迢也娶上媳妇儿。”
“这才对。”
“以后少要更注意饮食和休息,不能遇到个感兴趣的古董书画,就熬夜……您都多大年纪啦……”
顾星檀像是普通外孙女一样历数老顽童外公这些年来不注意身体的作风。
谈老爷子就含笑说:“都听小公主的。”
他的一生心血都灌输到顾星檀身上,却不曾渴求过她一定要在书画文物修复方面做出什么成就,于谈老而言,外孙女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足矣。
不远处。
容怀宴抱着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容清迢小朋友站在门口,眼神温沉地望向客厅。
“呀咦……”不知是不是巧合,怀里崽崽似是在催促容怀宴抱着他去找妈妈,看爸爸一眼,又看向妈妈的方向。
容怀宴食指抵在他唇边:“嘘。”
“别打扰你妈妈。”
容清迢以为爸爸跟他玩。
啊呜一下咬上去。
然后——
“哇啊啊啊啊!”
把自己没牙的稚嫩牙床硌疼了。
大哭出声。
容怀宴:“……”
那边顾星檀已经开口:“容怀宴,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儿子啦!”
容怀宴用容清迢新换的小袍子把自己湿漉漉的食指擦干净。
谁的口水谁负责。
小清迢含着一泡眼泪。
水汪汪地望着他不干正事的亲爹。
容怀宴毁尸灭迹之后,才神色自若地抱着崽往客厅走去,“当着外公的面诽谤我,这不好吧。”
顾星檀一看到自家儿子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重度颜控就忍不住心疼。
“还说没欺负,没欺负他怎么哭了?”
“可能演戏天赋比较高吧。”
“可惜。”
“他有家产要继承,这方面天赋不能发挥出来了。”
容怀宴气定神闲。
一个月的崽。
能看出什么演戏天赋?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谈老爷子眼底欣慰藏不住。
外孙女有爱她的丈夫,亦有了新的血脉亲人,更走出了母亲自杀的阴影,那些曾悬在谈老心上多年的阴霾,烟消云散。
只愿自己离开之后。
他们也能一如今日。
……
巧得是。
容怀宴亲自送谈老爷子离开后。
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程惟楚空着手来的。
顾星檀虽然嫌弃,也有待客之道,让管家给他倒茶,然后双手环臂,问他:“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干儿子,有问题?”
程惟楚干儿子叫得理所当然。
顾星檀总算是见识到,真正的无耻之徒。
听听,听听。
她同意了吗?就干儿子?
顾星檀凉凉道:“死了这条心吧,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十八线舅舅。”
“喝完茶就赶紧回公司赚钱。”
这不是他最大的爱好吗。
要不能跟顾昀之惺惺相惜,天天住一块都没矛盾。
顾星檀真怀疑,程惟楚和顾昀之上辈子才是父子。
程惟楚却没答她的话,自顾自道:“你以前总觉得我送你的礼物不用心,这次给我干儿子准备的见面礼,是我亲手做的。”
说着。
他从西装口袋掏出来一个并不怎么精致的拨浪鼓,巴掌大小。
一看就是手工自己的做的。
但是菱角却磨得很圆润,就算是稚嫩的孩童小手,也不会被伤到。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很简陋的小玩意儿。
却让顾星檀表情静了瞬。
因为当年,程惟楚来顾家,送给她的见面礼,也是这么一个手工的拨浪鼓。
小时候被顾星檀当成宝贝,放在妈妈送她的嫁妆箱里保存着。
后来。
她忘了。
如今看到这个熟悉的拨浪鼓,记忆如流水一样,侵袭而来。
曾经,她与程惟楚之间,还没有如今这样见面就掐,针锋相对,是有过一段真心当作兄妹的时间。
后来顾星檀发现他的野心,他的图谋,他的伪装,所以他们渐行渐远。
逐渐成了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好几天不曾说一句话的陌生人。
尤其当顾昀之要求他们结婚时,程惟楚顺水推舟的答应,一起谋算她,敌意达到了巅峰。
毕竟在顾星檀眼里,程惟楚会答应婚事不过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继承公司。
而现在。
顾星檀有点看不清他了。
听容怀宴的意思,凭借程惟楚的能力,即便离开顾氏集团,无需几年时间,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比禁锢在顾氏集团当一个副总,要有前途得多。
偏偏他这个顾氏集团的赚钱机器当得无怨无悔。
顾星檀望着那个拨浪鼓,许久没动。
反倒是程惟楚,拿着拨浪鼓,起身问道:“我干儿子呢?”
一副不见到干儿子不罢休的模样。
顾星檀审视地看他。
没答。
倒真的带他去看了容清迢。
小崽崽刚好醒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欲哭未哭。
“你小时候可不爱哭。”
“怕不是随了容大公子吧。”
程惟楚啧了声,举起拨浪鼓晃了晃,“叫爸爸。”
顾星檀还没品过来他这句话,就听到他后面那句,一把把人推走,“别胡说八道,看完就走。”
“我儿子不喜欢你。”
“哇呜呜!”
“听听,都被你吓哭了!”
程惟楚很无辜,朝着她晃了晃拨浪鼓:“我觉得他是舍不得我。”
“我觉得你是疯了。”
顾星檀夺过来他手里的拨浪鼓,对管家道,“送客。”
而后回去哄孩子。
门半开着。
程惟楚看着匆匆哄宝宝的少女侧影。
仿佛回到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