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就不要给七郎戴高帽了。”邵树德哈哈大笑,道:“朕可是听闻,七郎在牂州就是个甩手掌柜,专事改土归流,打打杀杀。抚民方面,可没有太多建树。”
“陛下,臣闻治理地方,首要在于‘得人’。”赵光逢说道:“殿下慧眼识英才,提拔有才之人,便是得了理政之要。”
“赵卿说话还是这么滑头。”邵树德又笑,然后招了招手,道:“七郎坐近点,让阿爷好好看看。”
“是。”邵慎立坐到了邵树德下首的一张椅子上,抬头看着父亲。
“很不错,有邵家郎的几分气度了。”邵树德说道:“七郎可知为父为何让你去当牂州刺史?”
“阿爷想让儿多学学如何治理地方。”邵慎立说道:“惭愧。儿确实过于沉湎军事了。”
“知道就好。”邵树德不咸不澹地说了句,随后又道:“西征之时,七郎你也在,你觉得拔汗那这块地如何?”
到重点了!邵慎立深吸一口气,到:“阿爷,拔汗那属实是块风水宝地。”
“朕也是这么觉得的。”邵树德说道:“杨亮率军攻克了俱战提,收取拔汗那大部。这是将士们用血换来的土地,不容易的。”
邵慎立默默听着。
他去过拔汗那,了解那个地方。
汉时大宛故地,当时大概有三十万人口。唐时拔汗那国则有五十余万人口,大夏西征之前,大概有六七十万人的样子。
经过长达五年的战争,拔汗那现在能剩三十万人都是多的,更大可能没有。而且,今年是第六年了,战争并未完全停止。之前大夏王师进攻得太快,很多地方并未来得及清理,仍然有很多城镇、村落掌握在波斯贵族或造物主庙手里。今年李嗣源就带着禁军着手清理,很是打了不少仗,估计又造成了不小的人员损失。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废了。
但邵慎立知道,拔汗那废掉的只是人口,城镇、城堡、陂池、沟渠、农田、果园、牧场等设施,仍然存在着。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同光六年的拔汗那,也比当年赵王就藩的尹丽河谷强,因为这是一个成熟的农耕文明地区。
父亲将拔汗那交给自己,其实非常爱护了。
这里有纵横的河流,可以灌既麦田。
这里的阳光非常艳丽,可以结出甘美的瓜果。
这里的牧草鲜嫩多汁,可以养活成群的牛羊。
即便是缺乏河流灌既荒废的土地,也不是不可以开发出来。只要父亲支持,从高昌聘请一些专业挖井渠的人才过来,利用拔汗那四周的高山融水,一定可以开辟出更多的农田。
他需要的只是人口,仅此而已。
人口足够了,这里将是一片田园牧歌,可以养活他的军队,能够支持他四处征战,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
大哥,应该十分羡慕吧?
“你去了拔汗那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可知道?”邵树德看着儿子,神情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