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王公不是很热情,但也表示臣服,进献了子女、贡物。”没庐觉说道。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倒也不算什么。”邵树德说道:“不要告诉朕,你们拿他没办法。”
“陛下说笑了。”没庐觉说道:“铁哥不信任没庐氏及于阗派到他身边的僧兵,招募了觉臣氏的很多族人,今年又遣人至山南,招募亡命之徒,扩充卫队。”
邵树德静静听着。
没庐觉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如此疏远拥立老臣,实在让人寒心。”
“有些鸟,不想一直被人关在笼中。”邵树德说道:“你们是不是苛待他了?”
“绝无此事。”没庐觉叫屈道:“家尊特地征发奴隶,为他修建了一座漂亮的宫殿,进献了很多财物。国中大事,多有请教。做到这般程度,铁哥若还不满足——”
“你待怎样?”邵树德转过身来,看向没庐觉。
没庐觉下意识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吐蕃汉子,像是被勐兽盯上了一样,很不舒服。当然,他知道无上皇帝的这种杀意不是针对他。
“但凭陛下做主。”没庐觉乖巧地说道。
邵树德定了很久,最后才摇了摇头,道:“世子还小,不宜轻举妄动。”
没庐觉低下了头,恭敬聆听。
“朕派个使者随你回象雄,敲打一下铁哥。若他还执迷不悟……”说到这里,邵树德沉吟了下。
没庐觉抬起头,静静等着。
“就送他出家为僧吧。”邵树德轻描澹写地做出了决定。
出家为僧,当然不是很保险。噶尔丹小时候就去西藏学习佛法,不在家。但在27岁那年,因为兄长被杀,他不还是还俗,回到部落,取得大权么?
铁哥如果出家为僧,随时可以还俗,还是有隐患。但在如今的形势下,也不好公然杀了他,毕竟他还年轻。
暂时只能这样了。
“遵旨。”没庐觉应道。
作为大家族的代表,他们非常恭顺,比吐蕃赞普后裔还要恭顺,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但这就是眼光问题了,没庐氏的人非常清楚大夏雄厚的实力,不想违逆汉地狮子赞普的意志,至少现在不想。
“你这就回去吧。些许小事,老来烦扰朕。”邵树德挥了挥手,道:“局面把控稳一点,再稳个三五年就行了。世子,终究也是没庐氏的血脉,少不了你们好处的。”
没庐觉的头谦卑地低了下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
或许蔡邦氏的人还蒙在鼓里,但没庐觉早就从妹妹的一举一动里,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并回去汇报给了家族。
妹妹不是什么藏得住心事的人,有些事情,她早就暴露了。
但族中没什么表示,甚至还帮着隐瞒。
或许,正如圣人所说,年幼的世子身上,流着没庐氏一半的血脉。
至于另一半血脉是谁的,当然是铁哥赞普的了。不要深究,触碰者必死。
“山南那些土邦王公,给朕拉住了,一定不能让他们脱离。”邵树德又叮嘱了几句。
尼泊尔、锡金一带的王公,现在尊奉象雄赞普铁哥。就本心而言,邵树德是不希望他们脱离吐蕃大家庭的。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