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第二批镇兵组建在即,枢密院询问了该部,有三千人踊跃报名,目前已集中至洛阳整训。剩下的一万二千步骑,将在明年开往辽东驻守,相信再折腾个一年半载,这些人就坚持不住了,最终会屈服。
安西镇军还在天威军中招募了三千人。去掉这部分后,天威军还剩两万,明年年初从辽东返回内地休整,最终也会一步步处理掉。
拿捏降兵,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方今天下,只有圣人有这个威望。
“武夫们现在对朕是服气的,但又没完全屈服。”邵树德指着远处正在地里忙活的军士,说道:“侍卫亲军愿意屯田,武夫们却不愿意。”
自汉以来的军屯传统,在安史之乱后丢了,殊为可惜。
五月抵达龟兹后,邵树德就下令侍卫亲军在训练之余,清理农田中的杂草、石子,疏浚沟渠,做好军屯的准备。
五月以来,他们只全军集结出动了一次,随后便后撤回了姑墨州,继续清理农田,展开军屯行动,给三万余亩农田种上了粟米、大麦和高粱。九月收获时亩产多半惨不忍睹,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熟地都是从生地一步步种过来的嘛。
“陛下可是要在姑墨大举屯田?”杨爚问道。
“这是个好地方。”邵树德点了点头,道:“从姑墨向东北方走五百里,可至龟兹;往西南走大约千里,可至疏勒。前唐有安西四镇,朕意欲设安西四镇,龟兹、姑墨、疏勒、于阗可为国朝四镇,各置镇军。”
“高昌怎么办?”杨爚问道。
“高昌是正州,但又是新得之地,且在安西诸府州之中,户口最盛、资粮最多,故置镇兵六千人守之。”邵树德说道。
“焉耆暂时只有两千府兵,兵力寡弱,亦需高昌镇兵援应。”
“北庭有事,高昌有大大小小八条道路可翻越天山,进入庭州地界,援应起来也非常方便。”
“故高昌委实是一处要害之地。至少在最近二十年,这六千镇兵是省不掉的。高昌若出了乱子,朕在西域的一切谋划皆成空,这里乱不得。”
“圣人所谋,当真深远,臣不及也。”杨爚拱了拱手,赞道。
刚刚打赢了萨图克,圣人就在尝试恢复西域的军事存在了。
按照圣人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将立足实际,前期以高昌为核心,打造一个辐射西州、尹州、庭州、焉耆府乃至更远的清镇一带的军事体系。
毫无疑问,这套体系是针对北疆的。
盘点一下家底,大概有驻扎高昌的安西镇兵六千人,庭州清镇府兵两千人、焉耆府兵两千人,总共一万。稍稍有点单薄,不过庭州、焉耆府的州兵体系也会慢慢完善起来,未来如果资粮稍稍充裕一些,还可往这两地移民,再恢复一两个军镇也不是不可能。
以夏军威慑蕃人部落,以蕃人部落作为事实上的第一线边防军,这是唐时就有的老方略了,现在仍然是十分适合的,成本最低、效果最好,没理由不用。
而在南疆方向,应该就是以龟兹、姑墨、疏勒、于阗四镇作为镇兵驻地了。
如果能够做到,体系还是很牢固的,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资粮严重不足,除于阗外,龟兹、姑墨都有点残破,尤其是后者,被杀得太狠了,将来还得从中原移民填充。
疏勒这次也元气大伤,至少青壮年男子的损失极大。目前战事远远谈不上结束,将来能剩多少人,不太好说。
简而言之,南疆的问题远比北疆棘手,这大概是圣人在姑墨实行军屯的主要原因。
“朕想做的事太多了,但短时间内都未必能见到成效,只能给后人打好基础了。”邵树德叹道:“走吧,回去喝两杯。喝完之后,咱们也该上路了,去疏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