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做官会退休,退休后就没俸禄了,但分红可以,这种记名股票甚至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只要渤海商社会存在着,还在持续分发红利。
“陛下今日怎么突然问起渤海商社了?”月理朵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邵树德一丢丢距离,因为她害怕。
“还不是因为安南叛乱?”邵树德冷哼一声。
“陛下最近气相有些大……”菩萨奴也游了过来,悄声说道。
她的丈夫早死,儿子战死于代北,现在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邵树德身上。她很清楚,是邵圣给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优裕生活,以及——两个孩子。
所以,她是真的担心邵树德的身体。
“你这么一说,朕也悚然而惊。”沉默片刻,邵树德说道。
什么原因呢?他大概也能想明白。
说穿了,帝王年老的通病:不安全感。
而且如今这个社会风气,更加剧了他的不安全感,因为现在没有任何规则。制度的约束力虽然比起三十年前、二十年前强了一些,但依然非常不可靠。
“算了,朕以后注意。”邵树德叹了口气,把菩萨奴搂入怀中。
萧重衮刚换了口气,又被按到了水下面。
月理朵则松了一口气。
“再说回安南之事。”邵树德说道:“今年渤海商社的盈利应该还能再多一些。如此,朕的底气也足了一些。明年,就议设安南商社之事,或许阻力更小,参与者更众。”
渤海商社一年几万缗的利润,听起来不大,因为南方有的茶叶巨子每年赚的钱比这多。但其实也真的不算少,毕竟利润能上几万的商人,在国内怎么着也排得上号了。
况且政治账也不能忽视。
比如过年期间,女真诸部使者入京朝贡。宝露州朝集使秃丹亮就提到,去年各氏族卖了珍珠若干、皮子若干,甚至一对海东健鹘也卖了高价——这种特殊商品,一般而言不在渤海商社的经营范围内,但架不住巴国公高伦出高价求购,那就只能当二道贩子,含泪大赚一笔了。
他们赚到钱后,基本上都花光了,甚至还倒欠了一些,换回了大量中原所产的日用品甚至是茶叶、烈酒这类“奢侈品”。
赚得最多的还是各氏族首领,有人已经不再住地窨子了,开始在冻土上打桩,建了一座漂亮的木结构别墅,又从中原买了地毯、暖炉等各色商品——以赊账的形式。
从上到下,整体生活水平有所改善。
这人啊,日子一好,戾气就没那么重了。这才只是个开始,再过几十年好日子,估计会更加“祥和”。
女真野不是没有有识之士。
其实去年黑水州就有氏族头领杀了内务府旗下去售卖烈酒的商徒,扇动了一批人作乱,并指责内务府在“愚弄”、“盘剥”他们,与抢他们土地的渤海人是一路货色。
结果嘛,自然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内务府调集了五百皇庄出身的兵丁,由虞候周知裕统率,前去捉拿。虽然最后人跑了,但抓了他一家老小,发往瑕州当府兵部曲,以震慑其他。
“陛下,安南商社靠哪些物事赚钱?”月理朵虽然下意识想远离邵树德,但听到这种事情,又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邵树德早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中暗哂,这女人你说她蠢吧,其实精明得很,军国大事,往往能给出自己的意见,且非常靠谱。但你若说她聪明吧,在听到这些有关治理国家的事情时,又情不自禁想参与,以至于连自身安危都忘了。
“你在朕身边服侍,当听过爱州叛乱吧?”邵树德问道。
“听过。”月理朵点了点头。
“爱州其实不错了,编户之民近一万户,而今广种胡椒。驩州的编户之民也不少,又有金银、象牙、犀角、沉香。”邵树德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商品都是中原所急需的,只要运过来,没有卖不掉的道理。”邵树德说道:“朕本还想晚几年再建安南商社,但此乱一起,便觉得不能拖延了。今年就算了,明年好好议一议,彷渤海商社章程,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尽快把那些土豪、世家拉进来。稳住他们,安南就妥了。朕有预感,这个安南商社会比渤海商社更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