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命,某无不尊奉。”赵在庆面露喜色,应道。
当然,他是装的。
玉团、緤布之类的商品,一旦垄断专营,当然是暴利。即便只有十年专营期,其实也差不多够回本了。
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风险其实很大。最主要的就是战争不知道打多久,在得到专营权,开始回本之前,他能否坚持得下去?
万一打个几年,赵在庆百分百确定自己即便变卖家产也难以为继。
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事利润很大,风险也很大,朝廷的军需也不可能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圣人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是补充,只占一部分粮草供给。因此,他也没法以军事成败为抓手来讨价还价,风险这种东西,只能自己消化了。
如果挺过去了,前方豁然开朗。挺不过去,一夜回到二十多年前。
“朕记得你有两个儿子在秦州经学就读?”邵树德坐回了龙椅,问道。
“是。”
“这样吧。”邵树德说道:“朕刚刚收到消息,湖南郴、永二州克复,多有实缺。令郎读书颇有天分,可一为义章令、一为零陵令,明年赴任。”
赵在庆这才放下心来,真心实意道:“谢陛下隆恩。”
虽说湖南还在打仗,但圣人说明年赴任,那就没问题。
马殷本就只有七州之地,如今被王师接连拿下了道、连、郴、永四州,长沙估计也被围困了起来,应该已是穷途末路了。联想到之前高伦说马殷已经遣使接洽投降,赵在庆就更放心了。
在经学读书的是三儿子和四儿子,未来也不可能继承家业,能有个做官的出路,想必是极好的。虽然他们不太可能升上去了,但至少可以开枝散叶,为赵家保留两支香火,即便他这边失败了,倾家荡产,大不了一死而已,债主还能追到湖南去不成?圣人多半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拼一把便是!
谈完这事后,邵树德的心情也不错,着中官带赵在庆去丽春殿,让赵贵妃也见见亲人。
他则回到御桉后,看着地图。
今日已是腊月十六,长沙城外已经掘壕三重,彻底围困了起来。铁林、横野、广捷诸军日夜攻打,不惜伤亡。
马殷确实也遣使出城,提出了投降条件:请封湘国公。
邵树德初看到时只觉得马殷得了失心疯。
遥想当初册封之时,他不满没得到王爵,拒为夏臣,可谓欲壑难填。
其实,当初他若老实点,接受册封,此时再携湖南、桂管两镇投降,国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郡公则是铁板钉钉的。
但他自己作死,这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想到此处,邵树德唤来了宫官解氏,吩咐道:“拟旨,册封马殷为华亭县伯,若他愿接受,就下令潭、衡、邵三州数万军兵放下武器,接受朝廷点验、整编。若不愿,王镕、卢彦威殷鉴不远。”
“遵命。”解氏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