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蒙州依兰县郊野,蒋玄晖惊讶地看着驿道,合不拢嘴。
几头牛一样的鹿走在驿道之上,一群沙陀兵小心翼翼地驱赶着。
这种鹿的体型实在太大了,怕不是有一千五百斤,看着就很吓人。若非脾气还算温顺,大概没人敢靠近。
“驼鹿。”一沙陀军校说道:“北边捕来的,费了不少力气。圣人有令,送几头去北平府,让大伙看看。”
“这……”蒋玄晖无语。
这么大的体型,还不如杀了吃肉。
“想吃驼鹿肉吗?”军校哈哈一笑,问道。
蒋玄晖有些意动,问道:“真有?”
“有肉脯,几百斤呢。”军校挥了挥手,有人从后面的马车上取了十几斤肉脯,塞给蒋玄晖。
军校也撕了一块,扔进嘴里嚼吃着,道:“辽东这地方,除了冷点之外,当真没啥缺点了。肉、鱼太多了,捕个几百年怕是都捕不完。”
蒋玄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肉,突然反应了过来,让人从自己的马车上搬下来一袋白面,道:“安东白面,给你们了。”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军校大喜,又让人搬了一桶鱼给蒋玄晖一行人,道:“不白拿你们的东西。”
这是腌制的娃鱼,黑水那边很多,肉厚油多,十分受人喜爱。
蒋玄晖笑了笑,没拒绝,挥手与人告别。
他知道这是史建瑭的人,从东平府返回。
他们最近可太出风头了。在渤海人的帮助下,几乎可以算是主场,步骑数万人,杀得造反的部落鬼哭狼嚎,狼奔豕突。
蒋玄晖看过地方州府的公文,光铁利府一地,大概就抓了三万多俘虏,基本都是内迁靺鞨部落——不,就铁利府而言,这应该不是内迁,他们都是靺鞨铁利部的人,一百多年前选择留下来,投降渤海国罢了。
除了沙陀部之外,萨葛部、安庆部在击败阿保机之后,也奉调东行,前来蒙州。
他们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聚集在湄沱湖一带的靺鞨兵了。如果他们不老实,还有可能进攻其老巢,彻底瓦解敌人的士气。
沙陀三部尽发成年男丁的话,六七万兵马唾手可得,已经是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了。
蒋玄晖对这些战事不太感兴趣,他只关心自家的官位,以及为了更高的官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做出什么成绩。
如今看来,首要之务是安置好移民了。
他转过身,追上了姐夫张全义一行人。
“黄云枯草,诚不欺我。”张全义已经是第二次来到铁利府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草原还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这一次来,就到处是秋日的萧瑟景象了。
老实说,他还是喜欢绿草如茵的景象,绿得他安心,绿得他干劲十足。
张全恩一身戎装,看着残破不堪的村落,无悲无喜。
蒙州有第一批移民了。
圣人开恩,赦北平宫城役徒三千户为百姓,令徙蒙州。
又迁三千户役徒至此,贬为部曲。
这六千户人本来要去沉州的,临时改道,长途跋涉之后,抵达了铁利府,从中可以一窥朝廷的决心。
“走,去村里看看。”张全义下了马,在军士的护卫下,走到了村里。
村子一共三十余户,以土坯房为主,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说家徒四壁并不为过。不知道原本就这样,还是经历多番抢劫后变成这样的。
土炕内有燃烧的痕迹,拿手摸上去,还有余温。
“沙陀兵过路时在这住过。”村正跟在他身后,解释道。
张全义点了点头,问道:“这是你家?乡籍何处?”
“是我家,深州饶阳县人。”村正答道。
“来这多久了?”
“半个月。”
“感觉如何?”
“地是不错的。过几天平整一下,明年开春后播种,应该收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