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是有“根”的,打完仗,最终还是要回到家乡,回到田庄,回到部曲身边。萾
当然,如果唐廷有决心在辽东大举移民,多设府兵,则是另一回事了。但很显然,这违背了“举关中之兵以临四方”的根本政策,终究无法施行。
后来府兵制败坏,唐廷进入募兵时代,全国绝大多数军事力量在边疆节度使辖区,结果酿成动乱,也从侧面印证了唐廷最初的担忧并非无的放失。
搬空辽东,将高句丽人内迁,以至于契丹、靺鞨、新罗获得了扩张空间,看似奇怪,其实背后都有其深刻的原因。
大夏不用这么麻烦。
安东府八县已经有十二个折冲府,统领一万二千府兵。沉州七县,将来也会设十二个折冲府,领一万二千府兵。如今五千人有着落了,还剩七千。
“我下去问了问,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的。”石君立喝完半碗酒,心中也有些烦闷,只听他说道:“不当府兵亦可,但万胜黄头军会被合并到其他部伍中,继续南征北战。武夫么,拿钱卖命,本是常理,朝廷发一天钱,咱们就得卖一天命,无话可说。但咱们出征前多少人?整整一万三千!打了半年,损失了近五千,前阵子大疫,又死了千人,而今不过七千出头。嘿,七千将士,明年再来打渤海,或者南下暑热之地厮杀,再打个几年,不得全死光了?儿郎们不傻,白拿五年军赏,还不用打仗,今后有一份传诸子孙后代的基业,没什么不满意的。”
李从珂默然。萾
辽东固然一穷二白,不如中原花花世界。但就像石君立说的,你吃武夫这碗饭,就得卖命。去江南打仗,一个疫病可能就要死不少人,值得吗?打个三五年,谁敢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与其那般,真不如留下来当府兵了。抓渤海、奚人、契丹、高句丽过来当部曲,耕种一百五十亩地,养上一大堆牛羊,再讨个小妾,生一大堆娃,这日子不带劲吗?
说句难听的,有的禁军士卒都动心了,他们若要争,你还不一定争得过呢。名额有限!
当然,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造反。但他们大概率打不进临渝关,最终下场可能是全灭。
若换个柔弱点的皇帝,他们可能真动手了。但邵圣这人,太凶残了,纯纯武夫一个。
张万进、石绍雍等辈,唉!潞州兵好像一个都没活下来,也有人说他们没全死,在北平府修宫城,但那与死了何异?
“仙州也会设府兵吗?”李从章站起身,分别给石君立、李从珂各斟了一碗酒,问道。萾
“听闻是大同军。”石君立说道。
天成军一路上就没怎么打仗。把守粮仓之时,可能与契丹人交过几回手,但损失轻微,至今还分布在各寨,两三千人一股,遮蔽粮道。
圣人刚刚运了一大批渤海柞蚕布过去发赏,听闻每人赏钱一缗、布两匹、猪一头、羊两只,守到明年五月,然后设府兵之时,优先考虑他们。
这是石君立打听到的消息,但他没有多说,只简略地介绍了一下。
“罢了。”李从珂仰头喝完酒,叹道:“儿郎们要抛弃我等啦。”
“你还没打杀够?”李从章瞥了他一眼,笑骂道:“哪天军士鼓噪,把你脑袋斩了,你就知道厉害了。石绍雍可能巴不得他手下的人去当府兵呢。”
这话一出,石君立、李从珂都乐了。萾
石绍雍个倒霉鬼!张万进是真反,石绍雍是真不想反,奈何结局一样。
邵树德在沉阳郊野打猎时,仙州刺史韩从允刚刚抵达面圣。
韩从允是韩建之子,历任参州团练副使、柔州长史、蔚州别驾。从履历上来说,不是武职,就是州郡左贰官员,此番担任仙州刺史兼州军指挥使,算是仕途的一次飞跃了。
沉州刺史司空頲也在一旁。
“仙州置有四县,过往皆非夏土,韩卿要多费点心了。”邵树德一边熟练地给野兔开膛破肚,一边说道。
“臣遵旨。”韩从允恭敬回道。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