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之中,还有成德军官带人赶来增援。
侍卫亲军驱赶着溃兵制造混乱,正面死死顶住,同时分出一部分人手,冲到城门边,将残存的十余赵兵砍死。
「吱嘎!」城门被打了开来。
「快杀了他们!」衙城内的成德衙兵几乎全涌了出来,疯狂地攻击突入城内的侍卫亲军,试图阻止他们打开内城城门。
但已经晚了。等候许久的控鹤军士卒一拥而入。
他们手持长槊,阵列而进,不可阻挡。
侍卫亲军也杀出了性子,残余的百来人趁着赵兵心神恍惚的当口,奋勇冲杀,直接杀到了衙城门口,将几个试图关城门的贼兵击杀。
「扑通!」王镕被几名侍卫亲军士卒按倒在一个水坑内,狼狈无比。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抵抗,也没有逃。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此时的王镕。
「王镕?」控鹤军左厢兵马使华温琪赶了过来,看着被军士们五花大绑的王镕,叹道:「押下去,审问一番后,送往晋阳。」
说完,又亲自带队进了衙城,控制管衙、府库、赵王府等重要地点。
衙城内已经不存在成建制的抵抗了。能各自为战已经算是勇士了,大部分人四处躲藏,指望逃得一死。
但这是徒劳的。接下来肯定会全城大索,每家每户都要过关,不可能藏得住。
到了当天傍晚,邢州行营都指挥使卢怀忠也入城了。
差不多围攻了一年,终于将河北大地上最后一个顽抗的钉子给拔除了。
王镕支援朱全忠,支援李克用,替郓、兖、齐三镇挡刀,与卢彦威联合起来大掠棣州,王师攻伐沧景、幽州、易定三镇时,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出兵出钱,非常卖力。
或许在易定被灭之后,他是有投降的打算的,但在此之前,他可未必愿意降,一直是死硬的河北藩镇之一。
自己贪婪也好,控制不住武夫也罢,总之他顽抗到了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卢帅,成德被讨平了。」武威军副使李一仙站在他身后,满脸笑容地说道。
「是啊,讨平了……」卢怀忠看着一片狼藉的镇州城,仿佛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河北大地。
「传令各营,约束士卒,不得滥杀百姓。」卢怀忠下令道。
他不担心武威军,他担心的是那些素质良莠不齐的各道州兵土团,担心他们泄愤杀人,肆意劫掠。
艰难以来,朝廷、藩镇之间的战争数不胜数,不管仗打得多残酷,还从来没有过屠城这种恶性事件。
你可以说武夫桀骜不驯,喜欢钱财和女人,但像秦末、汉末那样泄愤屠戮、残民以逞的事情,还真不多,这挑战了武夫们的道德底线。
真正破坏规矩的,反倒是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黄巢、秦宗权之流。
卢怀忠不希望自己成为百多年来屠城第一人。
「给晋阳发捷报吧。」心情放松之下,突然间感到有些累。
不是身体累,是心累。打打杀杀三十年,他有些厌倦了。
何时才能得真正的太平?
他又看了看不远处兴致勃勃的军士们,他们一定在谈论此番能得多少赏赐吧?
唉,有这种兴头,或许短时间内真的没法太平。像他一样厌倦了杀戮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