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滚!”邵树德示意了下,李逸仙拿来两缗钱,邵树德接过,塞到周二郎手里,道:“给儿郎们买些肉奶,训练很是辛苦,多补补身子。”
两缗钱、一千六百文、十二斤八两,周二郎提在手里,一点不觉得吃力,闻言笑道:“回去就和兔崽子们说,这是大王的赏赐。”
钱不多,也就够买五六只羊,换廉价的猪肉可能更多些,但讲武操练之时,根本不够大伙分的。但周二郎喜滋滋的,还打算大肆宣传,可见是真心信服邵树德。
花小钱办大事的手段,邵大帅是玩得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渑池南馆外住着不少诸王、公主、嫔御、百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朱朴别过头去,暗自神伤。
东都百姓,已不复为大唐所有,他们也不认大唐天子了。
其实想想也正常。黄巢、秦宗权之乱,闹得最凶的就是河南西半个,户口十不存一,现在的河南府、汝州、孟州、怀州、郑州百姓,一大半不是当年的百姓了。
昔年朱全忠破秦宗权,宣武、宣义、陈许百姓给他立生祠,邵树德重新恢复一片荒芜的河南府的生机,当地百姓听谁的,不言而喻。
大唐的统治根基,早就被掏空了,民心早已不在,如之奈何。
三月十六,邵树德与礼部尚书裴禹昌、宰相裴枢、裴贽沿着谷水北岸,并辔而行。
闻喜裴氏是大族。
裴禹昌出身东眷房,裴枢出身南来吴房,裴贽出身中眷房,都是裴氏,相互间也有往来,但关系如何,就要看个人了。
“谷水是洛阳根本之一,经过数年整治,已不复为害。”邵树德马鞭遥指谷水两岸郁郁葱葱的农田,说道。
“殿下,陂池、沟渠一修,百姓大得其利,人人安居乐业,称颂不已。此等功绩,老朽佩服之至。”裴禹昌在三人中年纪最大,官最小,说起话来也很肉麻。这话一出口,裴贽还没什么,裴枢已皱起了眉头。
“殿下,营造宫室,已是浩大工程,还要让百姓开河挖渠,如此滥用民力,并非美事。”裴枢说道。
裴贽却道:“不然,都是于民有利的好事,何忧耶?”
裴枢但摇头不语。
裴禹昌看了裴枢一眼,心中不喜。
邵树德面含笑意,三裴之间的破事他懒得管,他抽空找三裴说话,也不会为了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三裴之中,裴禹昌最得他看重,关系最亲厚。裴枢、裴贽二人,关系就要远很多了。而且看他们那模样,还端着世家大族的架子,以后若重用他们,怕是还要蹬鼻子上脸。
“河南府,我经营时间虽然不长,但安置了诸多移民、军士,可谓稳固。”邵树德驻下了马,说道:“今日带你等出来,便是让你们知道,洛阳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说罢,他把目光停在裴贽、裴枢二人身上。
什么地方?当然是重要巢穴了。裴贽最先反应过来,道:“窥一斑而知全貌,河南府百业兴旺,民皆感恩,他日若有变故,则水到渠成。”
裴枢有些鄙夷地看了裴贽一眼,但也不得不承认:“殿下理政,确得其法。”
邵树德一笑,道:“至洛阳后,闲暇时分,可带人多走走看看,可多举办一些集会。”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带官员们去各地看看,看看邵圣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