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树德每一次迎驾、护驾,都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陛下,紫薇宫城已修缮一新,含元、贞观等殿皆已可用,陛下勿忧也。”邵树德说道。
“太傅真乃国之干城,有心了。”圣人久久不说话,何皇后上前,行了一礼,道。
马嗣勋悄悄走到邵树德身侧,低声耳语几句。
邵树德点了点头,道:“潼关兵凶肃杀之地,圣人久留于此,怕是不妥。来人,给诸王、公主加些衾被,换乘大车,尽快上路吧。”
军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几辆大马车腾了出来,铺上衾被。
圣人生有十余子、十余女,还有其他封王的宗室,之前甚至两三人、三四人挤一辆马车,也没有坐垫、靠背之类,确实辛苦。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圣人也没理由拖延了,只得怏怏不乐地上路。
文武百官围在左近,都拿目光打量着邵树德。
邵树德一一扫过众人,面含微笑,道:“端门内诸寺局、丽景门内东西朝堂、东城尚书省之类衙厅已齐备,行至洛阳之后,便可举办朝会。”
事已至此,百官也无话可说。
有不满的想要讥刺两句,被人悄悄拉住了。
有谄媚的想要巴结几句,一时间也不好意思。
大部分人本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懒得多说。
邵树德也不以为忤,策马行于圣人车辇旁边,尽心护驾,做足了姿态。
初四,过黄巷坂,进入虢州阌乡县境内,宿于郊野。
军士们做好饭后,邵树德亲自提着,为圣人奉上食水——嗯,此时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要上史书的。
初五晚,宿于盘豆驿,初六,至湖城县,一路太平。
圣人也收拾心情,沿途与邵树德聊上几句。陕虢太平多年,沿途风景秀丽,倒也让从未离开关中的圣人大饱眼福。
邵树德找机会与萧蘧见了一次面。
“随驾百官,诸坊有一些新修的宅子,暂先配给他们居住。不够的话,便住在皇城内,或在城外自择民居。”邵树德说道。
东西二都,属于朝廷的房子其实不少。正如邵树德在长安兴道坊曾经住过的宅院,产权属于朝廷,临时配给宰相居住。宰相罢官了,也就得搬出去了,房子或空置,或配给其他官员使用。
“三省六部九寺官员,你摸一摸底。有才学、有能力的,都可以拉拢。新朝官缺甚多,人才贵乏,旧朝官员若来,我欢迎之至。当然,必须有真本事,也不能留恋前朝。”
“圣人抵洛阳后,昭告天下,令各镇解送贡赋至东都,试探一下军头们的态度。”
“今岁科考,于六月补办,就在东城左春坊。长安那边,遣人通传到位,勿要遗漏。”
“洛阳丘思廉、王彦范,没甚实权,你勿要指望他们能像韩全诲、刘季述一样于大内一手遮天。朝堂大局,多费点心思。”
邵树德吩咐了很多,萧蘧默默记下。
“对了,宰相朱朴,若实在碍眼,便发配出去,无需手软。切记,朝廷大局要把控住。”邵树德没提另外两位宰相裴贽、裴枢,很显然,这都是自己人了。
“遵命。”萧蘧知道邵树德这段时间要避嫌,不会公然插手朝堂,这副摊子,只能由他挑起了。其实这也不错,难得有立功的机会。而且,此时的功劳,可比往日要大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