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渤海水网密布、土地肥沃,主种稻米,亦有豆、麦、稷、黍等作物,还可牧马、狩猎、捕鱼、采集,远近皆称。”乌炤度回道。
他越是骄傲地介绍渤海国的农业成就,邵树德越是感兴趣。
“渤海亦能种稻?”邵树德惊讶道。
他印象中,东北能种植水稻,是清末越界过去的朝鲜农民培育出来的,怎么这会也能种了?难道是气温高?
“殿下,渤海产粮,七八成为稻米。岂不闻‘卢城之稻’?”乌炤度说道:“《周礼》有言:‘东北曰幽州,谷宜三种’,即稷、黍、稻也。”
卢城稻是渤海国特产,听闻口感很好,不过很少卖来中原,仅作为贡品送来过。
《周礼》中提到的幽州,应该是包含辽东部分地区的,但多半仅限南部,即辽宁一带。稷是高粱,黍是糜子。也就是说,很早以前至少辽宁就大量种植水稻了,这刷新了邵树德的认知。
渤海国的主要水稻种植区,在忽汗水、率宾水、湄沱湖流域。也就是说,牡丹江、绥芬河、兴凯湖一带是渤海国的农业重镇,腹心地带,也是最富饶的地方。
“这么说,上京、东平、率宾三府便是贵国的财赋之源了?”邵树德显然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大概的地理位置。
事情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惊讶一个接着一个。同时也有些无奈,国朝就没深入研究过渤海国,对其内情所知有限。
邵树德原以为渤海国的精华地带在辽宁,现在发现,居然在牡丹江、兴凯湖一带,这才是其核心位置。不然的话,也不会于天宝末迁都上京了。
“正是。”乌炤度回道:“敝国初年,便定下了专力北进的大略。经过数代人征讨,东北诸夷畏臣之。”
乌炤度这话说得过于简略了。事实上渤海国一开始还是想南下的,但南边有大唐、新罗,实力很强,非常不便。于是北上征讨黑水靺鞨,拓地千里。
黑水靺鞨便是女真的前身,被渤海国打成狗了。而高句丽时代,他们也被高句丽严厉镇压,日子过得十分凄惨。于是遣使至大唐,表示臣服,想借助大唐的力量夹击渤海国。
不过靺鞨诸部很快被渤海数万大军给征服了,此事便没了下文。
这时候的女真,战力羸弱,大唐、渤海、高句丽派出一支偏师,都能随意征服,其实没有任何能打的迹象。或许真实原因不是女真能打,而是他崛起时遇到的对手不能打。
“贵国与契丹的战事,我已听闻。”杨弘殷将煮好的茶端了上来,邵树德请乌炤度、高元固二人品尝,又问道:“契丹愈发张狂,我必不能容之。可渤海遥远,联络一次都不容易,如之奈何。”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乌炤度心中激动,立刻起身说道:“殿下,其实不远,从登州出海,三日即可抵达敝国。”
邵树德不置可否,问道:“安东府故地,如今在谁手中?”
安史之乱后,以平卢军渡海南下至淄青为标志,唐廷势力全面撤走辽东。面对如此优越的无主之地,周边各政权、部落自然十分觊觎。而在多方较劲之中,渤海国显然占了上风。
德宗朝短暂中兴,曾于汉襄平城重置安东都护府,都护是“高句丽废王高藏之子连”。高连之子高震也曾担任过都护。
但这只是辽西,辽东却已为渤海所据,汉四郡故地则为新罗所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