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身太低了,如果不到徐州武宁军镀金一番再回国,估计一点机会都没有,最后也在新罗贵族的敌视下被杀了——那是一个腐朽无比,已走向灭亡的王朝。
“光新罗僧就有数十,那么到底有多少新罗人?”邵树德问道:“文登县户籍上人口很少……”
“回殿下,新罗人之数目,实难统计,亦未入户籍黄册。”王师鲁道:“新罗王专门派了卖物使常驻赤山浦,徒众逾万。幕府亦在赤山浦常设勾当新罗所,遣一押衙常驻,管理文登县新罗民户之事,主要是为了收税。上次契苾将军攻登州,新罗人还征集了千余丁壮,打算救援登州来着,行至半路,听到的都是败仗消息,于是又跑回去了。”
邵树德大笑,道:“侨居新罗民众,尽快点计清楚。那个什么卖物使,让他来见我。对了,赤山浦可有船只修造场所?”
“自然是有的。”王师鲁说道:“工匠主要是新罗人,亦有日本人。”
卧槽!邵树德感觉自己是个从西北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包子,对外界太不了解了。而淄青节度使李唐宾,唉,常年在外打仗,估计对地方上也不太清楚,基本都是刺史自治了。
“新罗院相近有天门院、赤山院,僧众有曾至日本者,日本亦有僧人来此寺庙。开成四年(839),日本国有使者运七十斛米来朝贡,也是在此上岸,但日本人不及新罗人多。”王师鲁说道。
“哦?何也?”邵树德问道。
“因为新罗人势大,日本商人便是想售卖货物,也得看新罗人答不答应。一般而言,日本货物多由新罗人转售。”王师鲁回道:“日本、新罗皆小国,但小国也有强弱之分。目前看来,似乎日本不及新罗。”
邵树德点了点头。
王师鲁不知道日本、新罗的实际情况,他只是依据登州境内新罗人的强势来判断,自然失之偏颇。
“新罗、日本货物,年售几何?”邵树德问道。
“不知。”王师鲁尴尬道:“勾当新罗所每年缴钱两万缗,历来如此。”
真要收关税,肯定不止这么多。两万缗就是一个固定数额,定然严重失真。
邵树德以前觉得淄青兵“没有骨气”,“不够死硬”,太乖了一点。现在觉得,如果淄青武夫也像魏博武夫那么跋扈的话,赤山浦的海贸生意多半做不下去,新罗商人的货物早就被抢光了。
这样也好,以后总是要对外做生意的,把人全吓跑了也不行。
“我欲在赤山浦设一新衙门,曰海关,专司征税。”邵树德说道。
海关这个词不难理解,陆地上的关隘本就有收税职能,海上当然也有关口了。
国朝在广州有市舶使,由清海军节度使兼任。市舶使的职责有三:第一、收税;第二、采买紧俏货物,垄断销售;三、管理外洋商人进献的贡品。
这三份职责都很有“钱途”。
收税主要是下碇税,没有明确的税率,按照唐时阿拉伯商人的记载,一般是十分抽三,也就是30,比宋代中前期10的税率高多了。
第二份职责的收入也相当之高。外洋商品嘛,尤其是香料这些,需求量非常之大,但市舶使会代表朝廷,与外商谈好价钱,提前买下,然后批发给大大小小的商人,转手渔利。也就是说,在一些高价值特殊商品上,只有市舶使有专卖权,其他人只能当二道贩子。
至于外商进献的礼品,主要归皇帝。阿拉伯人很适应,因为他们那边也有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