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范突然想起了砂沟驿的驿将,他似乎就是夏军老卒,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五个儿子人人习武。刚才在院子里,还看到有附近的少年提着礼物过来,说要拜师学艺,跟着一起练枪术。
这是在恢复军事传统,但这类人太少了。
不知天下太平之后,还有几人可以坚持练下去,因为很可能看不到收益。如果有外敌入侵,还能组织起有战斗力的土团兵保卫桑梓么?
王师范又让人取了一匹绢,送给猎户,打发他走了。
驿站外的风雪越来越大,护卫他们的一千铁林军骑卒正在给马儿披毯子。
王师范早注意到这些物事了。
士兵身上穿了一件毛衣,听闻关北、河阳等地可以用羊毛抵税,这些收上来的羊毛应该被织成了衣物,在春秋两季作为衣赐发了下去。
邵树德总能玩出些花样。
郓州城内,积雪堆满了街道。
战争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本地秩序基本已经恢复。
官员到任之后,州县两级机构运转了起来。州军组建完毕之后,地方上的治安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散落在乡间的溃兵除了极少数落草为寇,被州军追剿之外,大部分脱了军服,老老实实自谋生路。
诚然,这些人是不安定因素。但正如薪柴需要火来点燃一样,没有明火,堆积再多薪柴也是无用。没有刺头,再多溃兵也组织不起来。
之前朱罕、朱裕都拉拢到了不少心怀不甘的溃兵,旋即被镇压。这会只剩个朱瑄在山里流窜,被野利克成、王郊二人联合追剿,窘迫得很,听闻逃去了兖州,似乎也翻不起大浪了。
街头巷尾之中,朱瑄依然是茶客酒鬼们谈论的对象。但有心人都能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假以时日,这个曾经在郓州叱咤风云的节度使估计也要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了。
人心,就是这么慢慢收服的。它需要时间的沉淀,毫无疑问。
节度使任遇吉正在府中设宴招待都教练使朱叔宗。
作陪的都是二人的亲信随从,并无外人。
任遇吉频频劝酒,都教练使朱叔宗来者不拒,碗到即干,非常豪爽。
“在灵州喝惯了朔方生烧,这酒不够劲啊。”朱叔宗哈哈大笑。
“李唐宾也爱喝朔方生烧,我这的酒,都让他借去了,也没见还。一问就是没有,你能怎么办?”任遇吉摇了摇头,说道。
“李唐宾要当平卢军节度使了,还这么小气。”朱叔宗又笑。
李唐宾本是奉国军节度使,这次攻灭齐镇,功劳甚大,马上要当平卢军节度使,领淄、青、登、莱四州。朝廷的正式任命还没下来,但在高层之中已是公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