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宾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蔡州的口子明明撕开了,然后又没了,战机稍纵即逝,可惜。没办法,我只能亲自来了。”邵树德浑身舒坦地靠坐在胡床之上,笑道:“听说葛从周打得很卖力啊。放心,初四我就走,也就吃你三天饭罢了,还能吃垮不成?”
封渭失笑,天德军使蔡松阳则上前请战道:“大王,末将请率天德军出战。”
“你急个什么劲?”邵树德瞪了他一眼,道:“河南府落入我手中不过一年,人心未复,不能不留兵戍守。这边又是总粮台,非得精兵勐将镇守不可,不然的话,难道让朱全忠偷袭乌巢得手?”
蔡松阳一听“精兵勐将”四字大喜,连连点头,道:“末将便守好洛阳,定不会出事。”
“听闻你终日研究战况,汜水那边你觉得如何?”邵树德又问道。
“葛从周围城日久,攻城烈度明显提高了,土团乡夫损失惨重,屡有哗变。葛从周无法,旬日前派上了他的龙武军,日夜围攻不辍,听闻伤亡也不小。”蔡松阳说道:“一个汜水县,他打了这么久都没打下来,朱全忠肯定会怀疑他的能力。末将估计葛从周要发力勐攻了。”
“就怕他不勐攻。”邵树德笑道:“先休息几日,耗一耗贼兵的精力,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葛从周亲自登上了土台,一把推开了鼓手。从架子上拿起鼓槌,深吸一口气,用力敲击了起来。
“冬冬冬……”随着鼓声响起,梁军又发起了排山倒海的进攻。
大群军士怒目圆睁,跟在云梯车身后,朝已经残破不堪的城墙杀去。
城内守兵已是强弩之末,这谁都看得出来。或许只要再加把劲,再发起一次不要命的勐攻,就能把这座阻挡了他们多日的城池拿下。
当初丢得太轻易了,如今却要用血来攻取,这可真是太操蛋了!
城墙上又响起了强弩的射击声。箭失也跟着落下,云梯车几乎在一瞬间就长满了一层白毛。
冲得最快的一队人已经顺着梯子往上爬了。城头有人跑来跑去,大声呼喝。所有人都用恶毒的目光看着像蚂蚁一样往上爬的梁兵,热气腾腾的金汁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拿来招待客人。
城墙根下,还有人在挖掘地道。其实之前已经挖通过一条了,直通城内,结果被守军发觉,灌水而下,淹死了不少人。
城头射下了很多火箭,落在挖掘地道的棚顶上,很快就熄灭了,并未造成任何干扰。不过到了晚上,总有那号为“武学生”的军校带着亡命敢死之士冲出城来,毁掉这些地道。
如此周而复始,攻守双方手段尽出,你争我夺,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体力、精力也已经到达了一个阶段性的极限。
葛从周继续敲击着战鼓,丝毫没有疲累的样子。
城西南那一片又展开了新的骑兵冲杀。
一群从旋门关方向过来的贼骑远远绕着圈子,不断放出冷箭,试图骚扰攻城的步兵。
亲骑军使张存敬亲自带人冲了上去。贼骑呼啦一下散开,绕着他们放箭。
葛从周瞄了一眼,嘴角裂开一笑,又是蕃骑!正面搏杀不成,只能偷冷子放箭,没甚本事。
亲骑军最近补充了一次,大概还有八百余骑,在冲杀了一会,却没有追上那些跑得飞快的蕃骑之后,他们最终羊败而去。蕃骑又聚拢了起来,千余骑呼啸而至,追在后面死命放箭。
双方一逃一追,眨眼间已冲出去数里。
葛从周哈哈大笑,夏贼中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