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开国精兵吧。
胡真想到了自己曾经率领的滑州军团,如今已经星散,最大的一团余烬也到了葛从周手里,驻守郑、孟,真是可惜了。
半个时辰后,邵承节的亲随拿来了酒食,几人席地而坐,吃喝了起来。
胡真也被喊了过去,他也不嫌弃什么,直接坐在地上,一起吃喝。
“听闻世子昨日与军中将士一起出去打猎了?”胡真突然问道。
这事李唐宾告诉他的。邵承节与百余定远军将士去数十里外的山间河谷打猎,尽兴而归,然后一起炙烤猎物,欢饮甚久,甚至还随手赏赐一些财物出去。
毫无疑问,世子这是在邀买军心,积累名声。
才多大点的孩子啊,就知道这么做了?胡真有些感叹。
他也出身地方小土豪,家里景况不错,但十二岁这个年纪时还在乡里游荡,带着一匹马儿,与狐朋狗友饮酒作乐。虽然也积累了不小的名气,给了他日后起家的资本,但这些都是无意识中做的,属于模仿别人,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意识。
生于权势富贵之家的孩子,从小学的东西应该和他们这些土豪不一样。胡真有些唏嘘,起步之时就差了这么远,大了怎么比?嗯,由此看来,世子他爹更了不起,起步那么低的情况下打下了偌大地盘,与朱全忠、杨行密是一类人——呃,好像天下一半以上的军头都是底层出身,胡真泄气了。
“打了几只兔子,不值一提。”邵承节满不在乎地说道:“弓太小了,射不了大点的猎物。运气也差,虎豹一只都没看到。”
胡真无语。双方数十万大军隔河相持数月,哪只虎豹那么不开眼非要凑过来?
“世子,颍水战线错综复杂,时不时有贼兵渡河西来,偷袭我军营寨。出外樵采的军士,多有死伤。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外出了吧?”沉默了一会后,胡真看邵承节的脸色还不错,便小心翼翼地劝道:“李、高二帅还在等着局势出现变化,大军渡河东进。不如世子回到临汝,督运粮草,待局势大定之后,再行返回?你这样子杵在前线,王军使也不好做啊。据我所知,定远军将是第一批渡河的。世子还在这里的话,委实太过危险。兵凶战危,谁也不敢说一定能赢。”
邵承节没回答。他身边簇拥了十余亲随,都是朔方军将官子弟,跟着他一起习练文武技艺的,算是他的小班底了,此时人人都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罢了,阿爷还让我督造清暑宫,便去广成泽看看吧。”邵承节叹了口气,道:“看看那帮匠人有没有做好防蛇措施,别像太宗那会时不时钻进来一条蛇。”
胡真松了口气。整个洛阳行营,李唐宾唯一不好管的大概就是这位爷了。如今看来,世子喜动不喜静,喜欢和武夫们搅和在一起,甚至跃跃欲试想上阵见识一下,也不管他那个小身板应付不应付得过来。
“本能地想要掌握军权,和他老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又有些差别,不像他老爹那么谨慎惜身,莫非这是折家血脉带来的脾性?折家子弟,确实喜欢猛冲猛打。”胡真暗暗思索:“王妃虽然贤良淑德,和和气气,但听闻也是骑得战马、开得步弓的女中豪杰,只不过嫁给夏王后,一直相夫教子罢了。世子如此脾气,倒也不意外。”
胡真觉得,作为夏王的继承人,世子小幅度、小规模地邀买军心,还在容忍范围之内。但如果做得太过火,即便是父子,在这种事上也没有亲情可谈。有本事,自己去拉一支部队起来,这个可能还更容易被夏王接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