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夏贼溃兵逃回本阵,有袍泽将收拢的马匹交到他们手上,一群人翻身上马, 竟然呼啸而去, 霍存更气了。
“阿爷!”霍彦威匆匆赶了过来。
“方才是你让人击钲的?”霍存问道。
“是。”
“不错。”霍存点了点头:“若追击时队形散乱,恐为贼骑所趁,做得好。下次厮杀,你继续替为父掠阵, 金鼓旗号,悉由你掌之。”
汴军的许多将领,如霍存、郭言、王重师、张归霸三兄弟等, 都喜欢亲自带兵到一线冲杀, 以自己的武勇带动军士杀敌,故野战所向无敌。
当然,常在河边走, 哪能不湿鞋。历史上郭言、霍存都是在大胜敌军之后, 亲自追杀, 不幸战死。王重师攻郓兵大营,身中八九处创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其中郭言最离谱, 徐兵五千来战, 他只有两千兵, 直接带人冲杀, 大破徐兵,追击之时中流矢而死……
“阿爷,各支大军次第渡河,集结完毕之后, 开往何处?河清耶?济源耶?”霍彦威问道。
“我哪知道。”霍存无奈道:“庞师古是都指挥使,张慎思是排阵使,张存敬是游奕使,张全义是粮料使,我屁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贼骑四处跑马,也不想办法驱逐一下。”
霍彦威:“……”
庞师古、张全义等人正在吃鱼。
河阳三城,玄宗朝那会引水入池,以养黄鱼(?)。河阳的鱼自然是十分美味的,张全义作为地主, 正在招待庞师古一行人。
“此番出征,首要目标是河清。将此地夺下, 堵住夏贼东出之路。”庞师古大口吃着鱼脍,神色间非常倨傲。
他征战这么多年,数万人规模的大战打过不少次, 只在孙儒手下败过,其余全胜。朱瑄、朱瑾、时溥以及史俨等河东将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最近更是攻灭了徐镇,风头隐隐盖过汴军第一大将朱珍,极受全忠信赖,故委以重任。
“庞都将出马,夏贼自然手到擒来。”张全义笑着捧场道:“然怀州方向,亦非常紧要,听闻李罕之收受邵贼贿赂,欲整兵南下……”
“大帅并未令我攻泽州。”庞师古不为所动,道:“张慎思在济源,令弟在怀州,难道不能挡住李罕之、契苾璋?”
契苾璋率夏贼之飞龙军出太行陉,屡屡袭扰怀、孟,这是已经知晓的事情。但庞师古并不打算将精力倾注到这方面,因为东平郡王关心的是河清方向。
出征之前,庞师古得朱全忠面授机宜,言可水陆夹攻河清。他少年时便与朱珍等人一起跟随朱全忠厮杀,朱全忠也十分信任、照顾他,故死心塌地,视他为父兄,言听计从。
朱全忠说“似可水陆夹攻”,那他就水陆夹攻河清,并将其作为战略重心。怀州战场,统归排阵使张慎思指挥,他带着上万衙军屯于济源,怀州、轵关一带也有大军,若还不能挡住李罕之、契苾璋,那干脆回家种地好了。
“庞都将是都指挥使,自然胸有韬略,某失言了。”张全义勉强笑了笑,举杯赔罪。
庞师古一饮而尽,道:“你也不必担心夏贼骑军。张存敬是游奕使,我已令他率踏白、捉生、亲骑三军出动,驱逐河清至河阳一线的贼骑。再过月余,沁、清二水复涨,船只可直入河内,运兵、运粮无忧也。怀州一线,尔等只需守城。待我击破河清夏贼大军,便举兵北上,将契苾璋、李罕之一齐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