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大步走进了河阳城。
河阳三城,始建于北魏时期,分北中城、南城和中潬城,位于黄河两岸及河中沙洲上。中唐年间便设河阳节度使,初辖怀州,称“河阳三城怀州节度使”。
武宗会昌年间,朝廷讨昭义刘稹,李德裕上表置孟州,辖河阳等五县,自此河阳方辖两州十县。
河阳其实是一个非常小的藩镇,人口也不算多。巢乱以来,屡经兵火,去年孟州更是差点被孙儒屠城,幸好大通马行与其交易,将五县百姓接走大半,连带着部分怀州百姓也跟着走了。
再加上之前连续数年,定难军中的河阳军士接走家属及乡邻,故如今全国范围内河阳百姓最多的地方,可能就要属灵夏了,说起来也是够讽刺的。
孙儒撤走后,李罕之全据孟、怀二州,由李克用表其为河阳节度使。
但河阳十县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顶多三四万,满足不了李罕之的胃口,更养不活他的军队。于是他征发河阳丁壮,杀老幼充作军粮,开始向河中镇扩张。
十县之地的百姓,就这么被一点点折腾干净了。
朱全忠得到的河阳十县,纵然不能说空空荡荡,也相差不远了。如今能找着一万百姓,便算他有本事。
“孟、怀二州,何空荡至此耶?”朱全忠略显恼怒的声音,在狭窄的街道上回荡来回荡去,仿佛在嘲笑他得了一片白地。
被抓获的李罕之部属、官吏们一脸死灰,四野无民,田地荒芜,仓中空得可以跑马,什么都没有。他们这些官吏还有什么价值?
“李罕之,不脱贼寇本性,专以残民为逞。邵树德,枉为国朝郡王,专事劫夺百姓。”朱全忠一脚踢翻了案几,怒道:“趁某无暇分身,在后方兴风作浪,无耻之尤!”
“大帅。”敬翔咳嗽了一声,上前道:“邵树德固然小人行径,让人不齿,然这会的大敌是李克用。”
朱全忠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来,叹道:“敬随使所言甚是。李克用已从刑州班师,大军屯于泽、潞,与我遥遥相对,此时断不能意气用事。”
敬翔在宣武军中任随军要籍及馆驿巡官。但后者其实就是纯领俸禄的,随军出谋划策才是他的本职。而他也非常善于揣摩朱全忠的心思,一言一行都能挠到痒处,甚得朱全忠的欢心。
“河南之事,该如何处理?”朱全忠拉着敬翔坐了下来,问道。
诸将围拢在他们周围,静静听着,没一人发出聒噪之声。
所谓“河南之事”,指的是数日前发生在新安县慈涧店一带的对峙事件。
两千三百宣武骑兵,面对五千定难军骑卒,外加河东叛将安休休的不到七百人,被大大地羞辱了一番。最后还慑于对方威势,无奈退兵,返回了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