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倒是好口才,只是,这并不是韩朗给你的嘱托吧。”城外大营内,邵树德看着慈眉善目的辩才和尚,道:“韩朗此人,某虽没见过,但观其行迹,并不是能做出这等舍己保全家族之事的人。”
辩才默认。
“韩朗、康元诚是首恶,无法宽宥,想必他自己亦很清楚,只不过还存了些侥幸之心罢了。”邵树德站起身,习惯性地踱步:“辩才法师,龙兴寺有多少田地、部曲?”
“一千二百余顷,三百庄户。”辩才答道。
邵树德在绥州整治三界寺的事情,灵州这边也有所耳闻,亦很担心。
“法师,明人不说暗话,某给你们指两条路子。”邵树德突然说道。
“大帅请讲。”
“一者,带上资财、僧众、部曲,往西走。西天极乐,何如地上佛国?”
辩才听了眼皮子一跳,心中暗暗否定了这条路。
往西走?凉州等地,本来就有诸多寺庙,哪有他们的容身之地?灵武郡王的意思,怕不是让他们走到大唐的西州地区。那里可有些乱啊!在别的地方当僧人,或许困扰就是穷,吃不饱饭,可若是去了西州,那是有可能掉脑袋的。
辩才年纪大了,不想去冒险。
“二者,前往草原传道。”邵树德说道。
其实,中原的佛教能不能适应草原,好不好使很难说。但他如今手也伸不到吐蕃那边,捞不到那边的僧人。更何况,也不知道如今吐蕃的佛教与后世是不是一回事,很难讲。所以,死马当活马医吧,先试试看。
如果辩才够聪明,懂得因地制宜,自创一宗,那可就太好了。
“敢问大帅所指的草原乃何处?”辩才问道。
这两人也有意思,一个统大军兵围灵州,一个过来当说客,结果都没谈正事,而是扯起了“弘扬佛法”的事情。
“夏、宥、盐三州草原。”邵树德说道。
“向党项人传道?”
“然也。”
辩才没问这事有什么好处。对手握刀把子的军头来说,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勿要讨价还价。辩才法师的能言善辩,那也得分情况,遇到不讲理的武夫,他会和你辫经?
“党项禀天地戾气而生,须得佛法化解。”邵树德说道:“法师自可先往夏州,某会遣人往地斤泽修一寺庙,今后大师可安心传道。”
说到了这份上,辩才也无话可说。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大帅既有心弘扬佛法,贫道喜不自胜,自当从命。”辩才应道。
“如此甚好。”邵树德喜道:“法师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某还有些事情未想明白,须得法师帮忙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