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邵云愿还不知道一个天大的馅饼即将掉落在自己头上。
他是翟王星人,住在翟京市的老城区,拥有一家不大不小的理发店,二十三岁时进入这个行当,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生意一年比一年稳定,身躯一月比一月宽厚,须发一天比一天减少,唯一不变的是手艺,还跟从前一样平庸,早已跟不上流行的时尚,店里的机器也都是十几年前的陈旧品。
对此,邵云愿自有一套解释:理发是机器做的活儿,人工理发不过是个噱头,忙了半天,与机器相比,只有百分之一的区别,可能还不如机器,真正的理发师应该是心理专家——心灵理发专家的简称。
说得直白一些,理发师的主业应该是陪客人聊天,邵云愿称之为“社交组织活动”,他就像聚会上掌控场面的主人,制造话题,引导话题,或是添油加醋,或是釜底抽薪,确保每一位客人都能参与进来,享受一两个小时的快乐。
吃这一套的客人不是很多,穷人对机器理发没有意见,只要价格低廉就行,至于能出得起钱的客人,还是愿意接受人工理发的“噱头”,为那百分之一的区别多付几倍、几十倍的价钱。
邵云愿搬出老城区、进军新中心的梦想一直没有实现。
他早已习惯“生活不会再有起色”这个有些悲哀的念头。
店面不大,布置成半圆形,均匀摆放七张座椅,中间三张的背后立着理发的机器,一台算是完好,一台时不时会出些小毛病,给主客双方带来尴尬,另一台沦为摆设,修不好,也没有被挪走。
因为是假期,客人比平时多,七张椅子都被占用,多是附近的老邻居,习惯在这里理发、聊天,这是他们能负担得起的少数爱好之一。
有两名陌生客人,他们看样子还都年轻,与店里的衰败气象格格不入,却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坐在那里几乎不动,也不开口参与交谈,目光极少与人接触,像是在街上走累的游客,以理发为借口,进店里休息一会。
无论怎样,他们走的时候都要付钱,这是邵云愿没有开口撵人的唯一理由。
其他五人都是熟客,正热情地争论哪里的烟花表演最为精彩。
争论进行一阵了,正进入无聊阶段,谁也不能说服对方,语气中渐渐多了一些火气。
邵云愿回来得正及时,立刻转移话题,“说来说去,用的是电,花的是钱,今年是七星比拼,明年可就是八星喽。”
即便是在全民欢庆的一天,“八星”仍是极具热度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