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虎师,却越想越不对,刚好朝中传出风声,有人拿我未曾带回大魏北境布防图做起了文章,想扣我一顶通敌的帽子。为以防万一,我与苏勒商定了后路。”
“就是将所有暗线都潜伏起来,还有传闻中一夜之间就飞天遁地了的虎师?”徐皎问道。
墨啜赫点点头。
徐皎恍然,她就说嘛,哪儿有什么一夕之间就消失的奇迹,不过是早先就一点一滴布下之功罢了。
“后来那一日王庭来人,奉了大汗之命召我入牙帐,谁知我刚到牙帐便瞧见大可汗受了伤,彼时他意识尚清醒,嘱咐我快逃!”
“我不及多想,暂且逃了出来,并同时传讯给苏勒,让他照计划暂且让虎师化整为零,隐藏实力。”
“这该不会正好与你怀疑的那些事情有关吧?”徐皎想了想,一双眸子微微闪烁,“古丽可敦?苏农部?还有阿史那部?”
墨啜赫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家阿皎一向聪明得很,只是目下最要紧是要见到大汗。”墨啜赫说这话时,双眸中隐隐阴翳。
徐皎看他一眼,心知肚明。虽然一口一个“大汗”,他们父子之情也自来淡漠,可那毕竟是他生身父亲,血浓于水,这个男人又自来是个表面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最重情重义之人,如今处罗可汗可谓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说得再严重些,更是生死未卜,也难怪他明明那样一个行事周全之人,也想要铤而走险了。
这也是那些人的凭恃,有处罗可汗在手,便不怕墨啜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阿恕!”徐皎略略沉吟,在他怀里一个转身,定定注视着他道,“你听我说,要混进王庭,我比你容易些!”
“不行!”墨啜赫却是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了,“太危险!我不会让你去涉险!还有时间,我会想出法子来的。”
“你还能有什么法子?就算真让你寻到了空子,说不得都是他们特意给你做的局,就等着请君入瓮呢!何况,眼下可汗到底如何,你难道就不担心?”
墨啜赫抿紧嘴角,一时没有言语。担心!他如何会不担心?可是……“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自会有法子!”
徐皎看着他,蹙起眉心,好一会儿才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一样的!我难道就不会担心你吗?我想要的是与你风雨同舟,而不是被你自以为为了我好地将我护在风雨之外。阿恕,你真的觉得经过了这么多事,没了你,我还能一样活得恣意吗?”
“我本也以为我可以的。可是生离死别走了一遭,我看得再清楚不过。我做不到!所以,与其担惊受怕,却什么都没有办法做,我宁愿选择哪怕身历险境,也与你风雨同担!”徐皎说这些话时,嗓音仍是甜糯,可语气却再平淡不过,正因为平淡,衬着她那一双静静凝望着他的眸子,明明如初升之月,不染嚣尘,却偏生绞得墨啜赫心中生疼。
他喉间滚动了两下,望着她,却久久难言。这一刻,他不知该庆幸遇上她,还是该恨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将她拉扯进了他混沌糟糕的世界。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不大的厢房内好似连肆虐的风也放轻了声息。
因而那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传来时,才会格外的突兀。
墨啜赫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徐皎轻轻挪到炕沿,同时弹身而起,无声无息窜到了那扇狭小的窄窗前,轻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王庭禁卫的服制映入眼帘,他双瞳陡然一缩,蓦地转头望向身后的徐皎,目中难掩一瞬的惊色。
拍门声还在响,隔着一道门板传来的是越发不耐的喝令声,“禁卫盘查,快些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