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东西,一边却是束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待得雨声里掺杂进了脚步声,她心口骤然惊跳了一下,转过头去,果然就见得甘内侍出殿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步履却很是急切。
到得近前,朝显帝行了一礼,便是疾声道,“陛下……紫衣卫按着陛下的吩咐去了四方馆要人,可翰特勤并不在四方馆中。”
“什么意思?”显帝攒起眉来。
“问过四方馆中人,说是翰特勤去了四季山庄赴宴,根本未曾回去过。”
“什么?那他去了何处?”显帝脸色变了。
甘内侍微微一颤,弓着腰,身子又往下勾了勾,“暂且还不知,不过紫衣卫已是着手在查了。”
“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显帝错牙道。
“糟了,陛下!”徐皎面色亦是跟着变了,“翰特勤该不会是想……逃吧?”
城西的一处两进院落,外表看来与普通民居无异,可墙内却是别有洞天。不只看守严密,假山之下更有密室。
那密室占地不小,当中有一处囚牢,全由精钢所铸,门一锁,便是牢不可破。
此时,那密室的墙上火把幽光暗闪,可在这密室之中,那一点火不过恍如萤虫之光,照不亮所有的空间。
那牢室之中便有一半全然暗阒,浸在浓稠如墨的暗夜之中。
就在这时,外间隐约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有一串足音缓缓靠了过来。
足音停下,却也不闻人声。
谷</span>牢室之内,有一道与暗夜同色的身影,靠墙而坐,一双眼睛轻轻闭着,呼吸平缓,好似睡着了一般,这样的沉寂几乎让人窒息,却更像是无声的较量。
好一会儿后,还是站在牢室外那人先忍不住了,哼笑道,“你那位新婚夫人待你倒算是情深义重,今日这样大的雨,她自四季山庄出来,居然就径自冒雨入了宫。她入宫一会儿,这紫衣卫就到了四方馆管我要人。不过,会不会太蠢了些,她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干脆直接将你给杀了吗?”
黑暗中,靠在墙上好似睡着了的赫连恕在听到墨啜翰提起徐皎的同时,已是骤然睁开眼来,听着墨啜翰那些话,刀锋般的眉峰轻轻蹙起,“要我说,真真蠢的人该是你吧?墨啜翰,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什么意思?”墨啜翰又怒又恼又是满腹狐疑,皱眉问道。
“你还是快些走吧!再晚些时候,我怕你走不了了。”赫连恕沉声道。
“你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最最讨厌你这样一副高深莫测,好像就你一人聪明,旁人都是傻子的样子。”墨啜翰怒道,“我问你,今日出事的……当真是匐雅?”
“看来,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居然磨蹭到此时才来问,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黑暗里传出赫连恕一把波澜不惊的冷嗓,墨啜翰却分明从当中听出了嘲弄。
可此时此刻他已是顾不得去计较这个,“竟是真的……所以,这都是父汗……”
“是不是还要你回去问过方知!”赫连恕冷声打断他。
“什么意思?”墨啜翰闻言惊得抽了口气。这回赫连恕没有回他,墨啜翰自己回过味儿来,脸色更是变得厉害,“你是说……这不可能!苏农叶护与父汗亲如兄弟,他不可能瞒着父汗行事,即便果真是,也定是有他的苦衷,定是为了父汗,为了北羯。”
“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大汗的授意,不过到底如何,你还是得亲口问过大汗方知。”与墨啜翰一口一个“父汗”不同,赫连恕自始至终都是一声淡淡的“大汗”,冷静到有些漠然的语调更是没有半点儿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