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近繁华街区,行人熙攘,晏轻侯不便再施展轻功,安步当车,在拥挤的人群里缓慢走着。
他一路微垂着头,双耳凝神聆听街道两边茶馆酒楼里的高谈阔论,都是些风流韵事,并没有听到什么惊人传闻。
晏轻侯心下了然。皇帝失踪两日是何等大事,宫中必定有人封锁了消息,以免人心动荡。却不知,那批刺客后来去了哪里?
毒,应当就来自重华殿香炉里的那股腻人甜香。玉琛公主和那批刺客也嗅进了毒烟,如果毒烟真的无药可解,他们决计不会使用这招来暗算玄易。
那前所未闻的情丝之毒,倘若真如玄易所说那么厉害,他更要尽早找到玉琛公主,逼她拿出解药。
就怕玉琛行刺未果,已带刺客逃离京城。天下茫茫,却叫他到哪里找人?
要是去赤骊国都城盗取解药,路途又太遥远。以他脚程,一月内勉强能赶到赤骊都城,恐怕还没时间找到解药,下一轮毒性便要发作
他轻吐一口气,停步,抬头。
已到东城门。
第三章
日影偏西斜照城楼,将黛色石砖和青苔尽抹上层暗黄。
墙根草丛处,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乞食。
晏轻侯皱了下眉头,正想过去向那几个乞丐打听,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声:「请问尊驾是否姓晏?」
一个身穿团花袍子管家模样的陌生中年人等晏轻侯转过身,端详着晏轻侯面容,作个揖,满脸堆起笑:「小人果然没认错。晏公子您可是来找贵友的?王公子他如今正和我家主人在一起。小人已在这里守候多时了,这就带公子前往。」
「你家主人是?」晏轻侯微瞇起了眸子。
那中年人笑道:「小人不敢擅提家主名号,公子见到我家主人便知分晓。公子请。」微躬身,走在了前边带路。
晏轻侯一瞥那人行走间步步扎实,是个练家子。他略一沉吟,跟上中年人。
☆ ☆ ☆ ☆ ☆
中年人自称姓池,领着晏轻侯穿过闹市,走进京城最富丽堂皇的客栈「凤落坊」时,暮色已然深浓如墨。
前后几进院落,均亮起了灯火。
两人来到最幽静的一处小院,池管家上前叩响了正中大厅房的门板,恭敬地道:「二爷,小人池恩,请到晏公子了。」
房内有人啊了声,木门倏地被打开,开门人却是满脸惊喜的王戍。
他面色已不复前两日那般蜡黄,精神也好了许多。一把抓住晏轻侯胳膊,上下打量着,见无大碍,悬了两天的心总算落地。「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蓦然省起有外人在侧,他即刻缄口。
「两位进屋再叙,不急在一时,呵呵」一声轻笑从端坐桌旁的华衣男子口中飘出。他朝池恩扬了扬下颌,道:「去备些酒菜来。」
池恩应声去张罗酒水饭菜。晏轻侯踏进屋,便对上双笑吟吟的眼眸。
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五官轮廓极是俊秀儒雅,可惜皮肤黝黑,脸上还长了不少麻子,让人扼腕叹息。
王戍向晏轻侯介绍道:「晏兄,这位池公子是凤落坊的掌柜。我那天体力不支,晕倒城门边,是池公子路过救了我,还留我在此就医盘桓。」
晏轻侯朝那池公子微颔首,淡淡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敝友。」他为人冷漠惯了,虽在道谢,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那池公子却不以为忤,微笑不减,说了几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的客套话后,道:「小弟池君上,还没请教晏兄大名。」
「晏十一。」晏轻侯不愿透露真名惹麻烦,随口报了自己在炎雪王族的兄弟排行,抢在池君上继续发问前道:「晏某已找到敝友,不便再叨扰阁下,就此告辞。」
池君上愕然道,「晏兄,这么晚,你们又何必急着赶路?不如在这里住上一宿,明早再动身也不迟。」
已经说过的话,晏轻侯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所以面对池君上的殷勤挽留,他只冷然回以一瞥,连口都懒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