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流言真真假假,自己从不曾因此而动怒过……上官羿突地一顿,勐然想起多年前,他曾经听过关于李劭和凤凌王李弼之间的暧昧流言,当时他难得的怒不可遏……
「啊!」像是突地想通,他轻呀了声,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自己的猜想。
原以为李勳对他只是不成熟的迷恋,但若仅是如此,他不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可如果李勳真是爱着自己……一切似乎都想得通了。
闭上眼好一会,按下胸口不知名的躁动,长指轻抚悬在革带上的玉环,他蓦地张眼,随即离开观天楼,去处……自然是李勳的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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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御花园?」
「回大人的话,皇上确实是在半个时辰前便前去御花园,还不准奴才们跟着。」守在甘露殿的太监低声回答。
微讶地扬起浓眉,上官羿随即朝御花园而去。
李勳甚少离开宫中,打从不上早朝之后,连寝殿也很少走出,没有笙歌达旦,更不曾宠幸任何嫔妃,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以皇上龙体微恙为由解释他的不早朝。
如今,他却前往御花园,让他有些意外。
思忖着,脚步己跨过垂花拱门,入夏的花令盛开,牡丹花开得极豔,芙蓉仰首笑得娇媚,处处纷红骇绿,接续到前头的水榭曲桥。
只是才刚踏上曲桥,上官羿便听见远处的亭台传来娇笑声。
有嫔妃在场?
错愕地愣在当场,他手扶曲穚玉栏,不禁垂眼细思,究竟该不该在这当头打扰,可当眼角馀光瞥见自己倒映在河面上的面容竟是浓眉深锁,一脸难以置信的失落模样,顿时更加错愕。
他怎么了?为何难以置信?又难以置信什么?
为了皇朝,他向来不睬自身意愿与情绪,只要是对皇朝有益,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长期下来,也变得从未真正正视自己的内心。
而现在,河面的倒影彷彿映出他内心被忽视的感情,教他久久不能回神,却釐不清这样错综複杂的思绪究竟是从何而至。
莫非是……因为那个人?
抬眼看向远方,亭台的霞色彩幔垂放,根本看不清裡面,但当他越是靠近,越能听清楚裡头的淫声浪语。
不用看,他也听得出是嫔妃承欢仰露的嘤咛。
在后宫,为了得到产下皇嗣,他日母凭子贵的机会,只要能得皇上宠幸的妃子,莫不使出浑身解数,就盼能将皇上给繫在身边。
不得不承认,有时,他会忘了李勳是皇帝,忘了他也拥有妃子,忘了他……不只属于他。
不只属于他?!
上官羿一震,内心抗拒排斥着,不允许自己再细想。
「谁在外头?」亭内,陡然传出李勳低哑的嗓音。
那是他情慾高涨时的声音,他可以清楚分辨。这样的认知,让上官羿有股冲动想要转头就走,但……
「皇上,微臣有事上奏。」话就这么轻易地脱口而出。
多可悲,朝事在前,他的心彷彿早就习惯扼杀情绪,在朝事面前都不值得存在。
「……爱卿?」李勳粗嗄的嗓音彷彿带着笑。
上官羿闭上眼,几乎能在心中描绘出他那抹泛在唇角的邪魅笑意。每当他压伏在他身上时,唇角总带着那样冷鸷又性感的笑。
「是微臣。」他澹道,甩开不必要的情绪和多馀思绪。
他不容许自己出现任何迷惘,尤其在大业将成之前。
「何事?」
上官羿以为可以逼自己静下心,但当亭内传来妃子难遏的娇喘时,心却莫名的抽痛起来,痛得他不自觉地握紧双拳。
「……臣,半刻后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