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已然等候多时,”门前守着的,有一员是曾见过欧阳修的陆家旧仆,一眼就认出了他,热情迎接道:“行李请交给他们,郎君快随我往书房去罢。”
欧阳修不料恩师早已在等候着了,吃惊之余,也顾不得客气,忙不迭地依言放下行李,跟在他身后,快步朝书房的方向赶。
他此次进京赶考,除非是要自找麻烦,否则当然不可能住到相府里去。
但陆辞身为恩师,自将他稍嫌窘迫的家境充分考虑到了,老早就将他安排在早年购置的私宅之中。
且因陆氏义庄的开设,原本家徒四壁的欧阳家条件也逐渐有所改善,随着妹妹渐渐长成,随娘亲时不时接些轻松活计到家里来做,不说富贵,至少温饱得以保障。
而最大头的念书开销,则是全由陆辞给他免了。
因家里日渐轻松,总算能攒下些钱来,这次一概交到他手里,供他进京赶考。
而经过陆辞这些年的言传身教,本就天资卓绝的欧阳修早非昔日的穷乡小子比得,一回到家乡,即潜心苦读,为保证万无一失,他宁可错过了上回贡举。
此次赴解试时,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竟是一举夺下解元之位,彻底将之前因落韵脚而与榜单失之交臂的耻辱给洗刷干净了。
欧阳修得知恩师这番周道安排后,心下自是万千感激,嘴上总算学会不做无谓推辞了。
他很是清楚,家人多年来的积蓄并不多,用来支付路费的,已是一笔庞大数额,若真要住到店里去,那怕是只能住最次的店,终日被吵闹声扰,歇都歇不好,更何况是做最后阶段的温习?
既已承了那般大的恩惠,日后奋力报答便是,就不必推辞这桩了。
在往书房去的途中,欧阳修猛然想起什么,赶紧从书箱里翻出这阵子做的几篇文章,还有两篇关于时策的心得体会,准备一会儿就请教陆辞。
刚将文章拿到手里,便已到书房了。
不等下仆轻叩门扉,陆辞的声音已从里头传了出来:“永叔到了?进来罢。”
许久未被点名的欧阳修不知为何,猛一激灵,赶紧推门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