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旦认真拿出在阵中杀进杀出、来去自如的本事,要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就如一尾游鱼般轻松。
大伙儿还发着愣,以为自己眼花时,便只觉身边一股推力涌来。
等他们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后,眼前就只剩一道身影闪过——那是狄青驭马由人堆里离开后、所留下的一点残相。
灵活绕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堆后,狄青再无顾忌,冲着衙署的方向一路疾驰,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他却在离那署门尚有十数步时停了马,腰杆猛一用力,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缰绳挽在手中后,便开始朝左右顾盼了。
没等多久,戴着帷帽、悠悠然地骑在马背上的陆辞,就从长街的另一端现了身。
“我当你还要被堵上一阵,”面对牵着马、小跑来迎的狄青,陆辞也由马上翻下,笑吟吟与他并肩走着:“不想你要脱身,竟是那般轻松。”
狄青微赧地抿了抿唇。
在这随时有人往来的大街之上,他不好去牵心上人的手,然而满心欢喜无处安放,思来想去,他只有克制地将空着的一手放在香囊藏着的胸口位置,轻轻地按了按。
好似这样一来,就能稍微平息如擂鼓般的剧烈心跳。
“汉臣可知,”陆辞以余光捕捉到他的小动作,眉眼弯弯,故意打趣道:“按照我陆家的规矩,只要接了我这聘礼,汉臣可就是我的人了。”
狄青再忍不住面上的笑,小声道:“早已是了。”
说完这句,他自己的脸先发起烫来。
他担心遭不住恋人新一轮的调侃,赶紧岔开话题道:“公祖公务繁忙,怎会有空来城门处相接?”
“这还需问?”陆辞慢条斯理地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来,牵住狄青:“我孤身二十多载,好不容易得了只心心相印的狸奴……即便事再多,人再忙,定也能挤出那么会儿,来迎接我这小将军的凯旋。”
狄青老老实实地任陆辞牵着,不发一言,耳根却已悄然红透了。
待进了衙署后,在一干幕职官的善意凝视下,陆辞还是光明正大地牵着狄青,将人一路领到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