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去,蹙眉瞥了一眼,便有条不紊地继续打理起衣着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整理什么仪容!”张亢唉声叹气道:“再等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道军令来催,底下军士也早嘀咕开了,你怎还不打算开拔?”
狄青言简意赅道:“再等等。”
“我猜你要么是别有打算,或是有密令在身,”张亢盘腿坐在榻上,苦笑道:“但你再要保密,好歹也同你的张铃辖稍通个气,省得他被人问得满头是包罢!”
狄青看如热锅蚂蚁般着急的张亢一眼,对他好战的心态心知肚明。
他们因一路上紧赶慢赶,以至于提前了四日来到了保安地区。而这几天空档,他一方面拿来让疲惫不堪的军士修养,一方面整顿军容、重新补充军资准备北征,更不忘派人侦知敌军动向来。
当狄青很快得知,面对他们来到保安时不可避免引发的不小动静,驻守土门之外、与宋军金明寨离得最近的夏军寨子,除巡视人手略有增加外,竟几乎称得上无动于衷时,便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要么是夏军自信兵数上彻底压制,对守住寨子胸有成竹,无畏宋军于边境增兵;要么便意味着对方另有筹谋,方刻意露出破绽,好请君入瓮。
宋军以步兵为主,且狄青领来的这支‘禁军’……虽经过他数月来的强行压制,一身骄横恣气方有所收敛,但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凶性,都是远不如常年凭借出众的骑射本事、劫掠大宋边民的夏国弓骑兵的。
二项劣势相加,哪怕人数上看似略有优势,但在有足够的胜算前,狄青都不打算轻举妄动。
‘牵制’看似简单,对位置要命的保安而言,却需慎之又慎。
唃厮啰的目的十分明确——保安这一股军势,对战局要起的主要作用,便是要尽可能地牵制住最多的兵力,而并非是要求他们非要取得任何具体的战果。
毕竟大宋东线上的得失,对远在西端的吐蕃而言并无干系。
原镇守保安的兵士共有一万,加上狄青带来的一万人马,乍看之下,是比夏国镇守洪州的八千人要多上一倍多。
在修养了整整三日后,兵士们大多彻底恢复了精神,对即将到来的出征是既忐忑,又充满建功立业的斗志,却不想面对这明晃晃的人数优势,狄青却一直选择按兵不动,默默观望,似在等待着什么。
他究竟在等什么?又还能等什么?
狄青的具体想法,显然让包括张亢在内的人,都感到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