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很困睡着之后,满怀不舍的狄青仍未合眼。
他明知不可能,却还忍不住私心盼着,莫要天明……就好了。
天不遂人愿,不但破晓如期而至,心上人还依时醒了过来。
为免过于引人注意,也不好擅离职守,狄青甚至连送远一些都无法做到。
他沉默地目送着整装待发的大宋使团做了最后清点后,便在他视线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目所能及的尽处。
随着马车队的彻底离开,狄青失落的情绪,已然浓烈到任谁都能一眼瞧出。
饶是知道青弟与陆兄情好意深的范仲淹,也料不到青弟丝毫不在乎自己‘颜面’,倒是把颇显稚气的不舍展露无疑。
他想了想,也不知在这节骨眼上当安慰什么,只好似往常一样微笑着,在狄青后背上轻轻一拍,干巴巴道:“回去吧?”
狄青郁郁地点点头。
他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范仲淹后头,不顾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慢吞吞地回了衙署。
在使团之中,将狄通判方才的失落之态尽收眼底的柳七与晏殊,也免不了善意地调侃几句。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刚分别时还瞧着一脸如常的陆辞,竟是开始了漫长的沉默和走神。
一天里同他说上十句话,若能得到两三句回应,就已算是顶天的了。
到秦州前还时不时在车队旁骑马跟着,不愿老坐在闷不透风的车厢里头的陆辞,自离开秦州起,除必要的下车休憩外,就没离开过马车一步。
成天以手支着一侧耳后,懒洋洋地挑起一道帘,歪看外头景致,怔怔出神,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与他同车、彼此情趣相投的柳七、晏殊和欧阳修三人,在多次拉他说话未果后,当他是思索什么要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