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在娘亲醒来后,就问清楚了她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随州城。”陆母不假思索道:“我想去随州。”
陆辞颔首:“好。”
翌日一早,他当真就带着娘亲,乘上日常物件一应俱全的驴车,再带上十来个下人,优哉游哉地出城去了。
乍看到陆家的驴车出来,大多数对这位令密州人极为长脸的文曲星印象深刻的百姓,都先是自以为眼花地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看错后,不由诧异地面面相觑。
果然,那坊间说陆母病得不轻的话,都只是谣传吧?
到底刚过年节,快迎来冰消雪融的时刻,这会儿出门,也只能是去寺庙走走了。
陆辞当然不是要带着娘亲去山中寺庙。
求神拜佛是否能治病去疾,只消看最为‘虔诚’的先帝赵恒的结局,就能知晓得一清二楚了。
驴车的车轮骨碌碌地向前,路过潺潺小溪时,他便背着娘亲下来,在岸边垂钓;在走过山林小路时,他又命下仆去林中转转,打上几只野味来,亲手烤制成一道佳肴,让娘亲尝鲜;当看到冬梅怒放,春桃含苞的画面时,他便抱着娘亲下车来,给拈花轻嗅的她画上一副素描……
陆母每亲身体验过一件新鲜事,便能心满意足地回味上好半天,又笑着感叹道:“我总算是明白了,怎么那些小郎君们,都尤其喜爱辞儿了。”
陆辞也轻轻一笑,并不作答,只温柔地听着娘亲那絮絮的话。
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走下来,竟是丝毫不见凝重和悲伤。
最后在一片欢声笑语下,终于抵达了随州城。
抬头望那城门上悬挂的牌匾,陆母满脸都是怀念的神情。
待入到城中后,她并未抬起车帘,看向外头,而是笑盈盈地看着已然长大成人,成了一位世人眼里公认学识渊博、温柔体贴的翩翩君子的独子,嗓音轻若蚊蝇道:“我带着你离开这时,你才不过丁点大呢……”
类似的感叹,和关于怀念过去的絮叨,这一路上陆辞已不知听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