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买走他们旧纸的那商户还未返家,仍在街上游走叫喝,并未费多大力气,他们便在于原来卖出价上添了半贯钱的情况下,将那数大摞旧纸给买了回来,重新堆回库房之中。
原本因清理了堆积如山的旧报,而变得显得几分空旷的库房,重新又变回拥挤了。
“唉,这都算什么事啊!”
史馆检讨王洙搬来搬去,大冷天里硬是折腾得一身大汗,不由小声抱怨了句。
“罢了罢了,”苏舜钦也很不是滋味,到底劝住他:“做也做了,莫表露出来。”
待他们忙完这些,对这些年轻气盛的馆职人员心里会有的不满心知肚明的陆辞,便笑着站出来道:“诸位平日待我柳兄亲厚,我常从柳兄处有所耳闻。现难得聚上一回,若诸位不嫌,我愿厚颜做这个东,邀诸位往樊楼一聚,不知你们可愿赏光前来?”
他非要做这个泼冷水的恶人,虽主要是为保柳七,但也的确是不想看到这些不知弹劾‘险恶’的大好青年,太早就因不拘小节而折戟。
只是他更清楚,贸然施加于别人头上的好意,往往不被接受,对他们的‘不领情’,他自是理解居多。
为了不让听取了他的建议,而将友人们都劝住的柳七日后难做,陆辞便主动开口相邀,圆他们相聚的本意。
听陆辞相邀,众人皆是一愣。
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当然不是陆辞表露出的自掏腰包,请他们上京中最大的酒楼樊楼吃喝的慷慨,而是那毫无大员架子、甚至称得上熨帖,又透着温和亲热的语气。
看着笑眯眯的陆辞,再想起刚刚虽依言照办了、却满腹牢骚,不以为然的自己,脸皮颇薄的一干年轻人都莫名生出几分羞惭来。
……真要说来,这事不论算不算小题大做,都与陆节度全无半分干系。
以陆节度贯来处事的玲珑心思,仍选择出口规劝,还不是担心他们惹上麻烦,才出面做这‘恶人’?
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自己拿好心当恶报,实在不识好歹。
苏舜钦微赧道:“下官素慕节度风采,承蒙邀约,已是至幸,岂好让节度破费?”
他一启头,众人也纷纷客客气气地出言表示,对于邀约他们是恭敬不如从命,但让陆辞破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