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知肚明的是,且不提封弥和誊录之事,也不提在批阅试卷方面、他们同陆辞截然相反的主和立场,只说这题目由谁所定的话,那可都是他们商榷好了,一句句敲定选好,最后才送去陆辞处简单走个过场的!
要说他们一群人都受了陆辞的指使,对试题动手脚的话,岂不是对他们官格的严重羞辱,彻底质疑!
看眼前迅速吵成一片,两边人唇枪舌剑,面红耳赤的情景,陆辞简直感觉微妙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决定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决定还是继续保持安静了。
……还真别说,平日总被这些好说道的人寻衅时心烦,但一旦阴错阳差地站在他们要奋力维护的立场上时,欣赏着他们奋勇作战的英姿,就会变得尤其舒心。
第三百一十三章
相比起奋力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的副考官们的证据确凿,台官拿来攻记陆辞的由头,当即被衬托成了苍白无力的捕风捉影。
台官们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是桩十拿九稳的弹劾,会落得被群起攻之的地步。
……不是说陆辞与其他考试官们势如水火,相看两厌么?
怎他们弹劾陆辞,这一个个本该事不关己的人却迫不及待地蹦出来,表现得比受纠察的当事人还激动?
其中又以与他们同属御史台的御史中丞韩绛最为愤怒——在他看来,被归类做与‘陆辞同流合污’之中,简直是对他仕途的莫大侮辱。
在一番刀光剑影的激烈交锋后,这伙来势汹汹、却匮乏真凭实据的台官们很快败下阵来,声气越发衰颓了。
在早朝上日常被御史台的官员们怼的小皇帝,难得看到无往不利的他们吃瘪,简直看得万分过瘾,恨不得拍案叫好。
要论挨台官骂的多少,纵观朝中,可真是谁也比不上他的多。
直到他们露出灰头土脸相,互看着呐呐无言了,满足于这种报仇雪恨的痛快的赵祯才象征性地拍了拍手,出来打了个漂亮的圆场:“台谏以言为职,拾遗补阙,是为补救朝政,归正无序,肃清纲纪,亦是为预立戒备,以为防范。只是台谏既有‘不问其言所从来’,‘不责言之必实’之利,更当自肃自清,不当偏听偏信,切忌以危法中伤大臣。”
听完官家这一碗水端平的话,辩赢者虽还有点不甘,到底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而辩败的台官一方,滚烫的脸皮也稍微好受一些了。
陆辞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