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好不容易能将手中试卷放下,把累得快抽筋的胳膊活动活动,屁股还没在座椅上坐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一抬眼,便见到一脸正经、只被由急骤然转缓的步履声出卖的官家了:“陆主考来了?”
“下官见过陛下。”
陆辞起身,正要微揖一礼,赵祯已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亲亲热热地埋怨道:“怎不提前说声?我正准备去秘阁悄悄,早知不必劳你特意跑这么一趟了。”
韩亿韩绛只觉白跑这么一趟不说,口中还阵阵泛苦。
出力搬运试卷的,可是他们二人,陆辞除了散上这一段路的步外,可谓一身轻松,何来辛苦一说了!
令快呕出内伤的他们极感意外的是,陆辞却笑了笑,淡淡地说了句公道话:“官家误会了,这一路走来真正辛苦的,可是不放心将搬运要紧试卷假借旁人之手,亲自捧了一路的韩待制与韩中丞。”
韩亿与韩绛心里居是不可置信的一惊,待感受到官家将目光投来时,下意识地起身,嘴中道句不敢当。
然而赵祯在看他们一眼,客客气气地道句‘辛苦’后,就再没将目光从陆辞身上挪开:“快回去歇息吧,近几日阅卷辛苦,接下来的事,我同陆主考商榷即是,你们就不必留着了。”
这怎么行?
韩绛急了,若只充当搬运卷子的配角,那等陆辞单独留下后,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么?
陆辞好似看破他那急切心思,笑了一笑,主动配合着,轻描淡写地说起了几日前的那场小口角。
只是经他那春秋笔法一描摹,全然没了咄咄逼人的色彩,倒只像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探讨。
那场‘探讨’的结果,也当场引起了小皇帝的兴趣。
“陆主考是说,这四十份试卷,两份名单,是被分别选出来的?”
赵祯暗示性地眨巴了下眼,本能猜出内情没这么简单,想从小夫子处得到什么额外的讯息。
陆辞却不让他如愿,只笑着点头:“为确保公正,官家不如最后先看试卷,再看名单?”